云纾很早以前就想来江南游玩,看看颇负盛名的江南园林。
叶老夫人家中的园林很大,一条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往各个方向。园林内假山林立,种满了花草、粉单竹和凤尾竹。园林深处有一池塘,池塘内开满绯色荷花。还有几处小石潭,石潭四面竹树环合,甚是清幽。虽处于夏季,仍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转了一会儿叶老夫人便带着去了宴客厅用膳,席面及其丰富。做了香酥鸭、蟹粉狮子头、拆烩鲢鱼头、菊花青鱼、大煮干丝、文思豆腐、醋熘鳜鱼和扬州炒饭。
用过饭,叶老夫人又带了众人去凉亭里乘凉、赏荷。
正话着家常,只见远处风风火火奔来一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无一点仪态风度。一进凉亭便指着两个人对顾老夫人说:“哎呦,这便是顾家老太太的大孙子和孙媳妇吧。可真是一对璧人啊!”
顾老夫人看着她指的方向,沉下了脸。坐在一旁的容廷脸色也不好看。
叶老夫人沉声喝道:“你住口!”
站在旁边的叶琪伸手拉了拉那妇人的袖子。
她指着的是顾彦思和顾云纾,因为两人站在一起,又同着月白色衣衫。看着倒真是像那么回事。
顾彦思没有说话,顾云纾看看他,急忙开口解释:“不是,您误会了……”
叶老夫人替那妇人赔了个不是,叹了一声,“这是我那不争气的二儿媳。秀兰,你莫要再胡言乱语,这两位是顾家姐姐的孙儿和孙女!”
那妇人低着头嘀咕了几句。
这样一闹,在场的人心情大不相同。云纾难堪着,顾云梦幸灾乐祸,容廷自是心中不快。
一个个都没了赏荷的兴致,叶老夫人拉了顾老夫人回房说话。其他人便各自回房了。
到了晚膳时间,叶老夫人吩咐人做了菜送到各人房里,说是今日着实疲累,便不在宴客厅一起吃了。
刚摆好菜,浣玉从外面进来,说是郡王来了。
云纾急忙起身迎出去,刚想行礼便被容廷托住了胳膊。只好作罢。“郡王可是有事?”
“无事。只是想与你一同吃晚膳。”
云纾笑笑,微微颔首。看看四周无人,便带着他进屋,让浣玉关了门。
容廷让身后的小厮把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笑道:“我听闻你素日里对吃的上心,便让人出去买了些这里的小吃。有糕团小点、什锦豆腐涝、如意回卤干和小笼包。你尝尝,若是觉得好吃,我明日还差人去买。”
云纾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入口中,只觉汤汁鲜美,皮薄如纸,入口即化。
见她吃得开心,容廷开口道:“等明年你及笄了,我便去你家提亲可好?”
云纾顿了顿,轻声道:“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起吃着东西。
此时,园林中的某一处石潭。四周黑漆漆得,只有一盏灯照明。
一男子抱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白衣,柔弱可怜。
女子低声抽泣,哭起来楚楚动人。
“叶郎,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男子正是叶家公子叶凌,他安抚着怀中的女子,眉宇间尽是疼惜。
“真儿莫哭,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急,等我娶了妻,母亲自会让你进门。”
被叫做真儿的女子摇摇头,红着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不,我真心爱着叶郎,即便无名无分地跟着你,我也甘愿。”
这边两人说着话,石潭四周的竹林外,顾云梦已站了许久。她透过重重竹影看着相拥的两人,弯了弯唇角,心中不屑道:“好一对痴男怨女。”听着里面的人说话似是在道别了,便转身离去了。
叶凌从竹林中出来后,便去了自己母亲的院子里。
蒋氏正准备就寝,见自己儿子冲进来,有些不悦。
“怎么如此冒冒失失?”
叶凌一见到自己的母亲,便跪下磕了一个头。
“母亲,求您同意儿子迎真儿进门!”
“不可能。那女人一介青楼女子,究竟有什么好?你若是让她进门,以后整个扬州,还有哪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叶家长房的这位主母面善心慈,对儿子疼爱有加。可这些事情她拎得清,叶凌上次参加春闱,没中。叶家也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若是娶妻之前纳妾,那以后定是娶不到好姑娘的。他是叶家独子,这种事万万开不得玩笑。
蒋氏心中郁结,连连叹气。
叶凌垂着头跪在地上,闷声开口:“若是母亲不答应,儿子便跪在这里。”
蒋氏听了这话,一时怒火攻心,被气出了眼泪。
“凌儿!你怎的……怎的如此糊涂?!叶家就你一个独子,你祖父和你父亲都将你看做叶家的希望!我从嫁进来,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个指望,你如今……却……却被那贱人迷了眼,来这样逼迫你的母亲!”
蒋氏边说边抹泪,叶凌见自己母亲哭得伤心,慌了神,想要安抚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磕了三个头,“母亲您别哭了,是儿子不孝。您消消气,儿子先退下了。您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这一夜,叶家大公子的飞羽阁灯火通明。屋中人彻夜未眠,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女子姣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