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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曾因性格懦弱、缺乏社交技巧,故而饱受校园暴力伤害的陈舟做个如此总结:校园大概同社会一样,分为三类人,拥有力量欺压人的,缺乏力量受欺的,还有一群为求自保而选择沉默的。诚然,这话颇有些偏激,不够恰到、准确,那个时候的小城的确如此,最起码学校展现的淋漓精致。

当时陈舟就读的李子中学,校风已经算的上很优良了,在家长之间颇有赞誉。哪怕即使如此,依旧存在着校园欺凌的现象。每个班级总有两三个据闻和混混相识的学生称王称霸(不分男女),毫无怜悯心的欺凌性格内向腼腆的学生,所用手段,可用狠毒二字形容,勒索钱财还算轻的。说来也怪,这些校园中的‘大人物’,所欺学生都是家境贫寒的,性格同样内向腼腆但家境好的,他们从不拔刀相向,其中缘由实在值得玩味。

而欺凌原因很简单:不顺眼。

偶有同样是班级里霸王级别的人物起冲突,便互相约定好时间地点,各自集结一大帮人进行拳脚斗殴,一旦出大事了,校方才会惊觉,但那时已经为时以晚,该进的得进,该住的得住,还有不幸的,留下含辛茹苦的父母不知道向谁哭泣。

以上所写的乱象,有人称之为‘灰色时代’,而终结这一时代的人,便正是左离。在哪个时候,就读学生把初中阶段称之为‘灰色时代’,把高中阶段称之为‘黑色时代’。终结‘黑色时代’的人是左离高中时代认识的算的上半个朋友的男生。

同是终结了两个时代的人,命运却截然相反,一个成了小城赫赫有名的名人,一个成个小城赫赫有名的‘死人’。实在让人嗟叹。

罢了,罢了,还是写故事吧,一切从左离出手后开始。

“有些男生,别看长得四肢强壮,五大三粗,整天吹牛的牛逼哄哄,显得很阳刚很男人,但真正遇到需要他们出头的事。一个比一个躲得远,而且还会给自己找个恰到好处的理由解脱。骨子里就是懦弱的可怜虫。”

当陈佳被人欺负时,因打抱不平而仗义执言结果让人胖揍的唐总,在星期一早晨有些不知所措。向来说话犀利无比的女副班长,和一群女生围在他座位旁,各种关心他的伤势,同时,毫不留情很有针对性的进行讽刺,接着又说:“但是我们的唐总男人多了,敢于向欺负我们陈佳的人发出怒喝。但是你啊,还是太冲动了,不看看当时的情况,就那么冲上去,白白受人欺负。”说罢。女副班长怜爱似的用指头点了下唐总的额头。

瘦的让人能联想到芦苇草的唐总,被这轻轻一指点的向后仰了仰,脸上随即泛起一丝羞红,青肿的眼睛中满是欣喜。这可是他十六年以来首次被这么多人关爱,还全是些秀外慧中的女生,更有素有级花之名的女副班长在内。

这幕落在唐总后排的后排坐着的陈舟眼里,心中满不是滋味,好比放酸的醋坛子被一脚踢翻。要晓得,这位行事凌厉言辞犀利的女副班长,是他梦中情人。

“上个星期五,要是出头的是我,该多好啊。”陈舟挺着粗腰,用拇指短粗的手握着笔,给没来学校的左离主动抄着笔记,尽所能及表现出他对前排所发生的,没有半点兴趣。然而终是耐不住心思,时不时快速偷着瞥一眼,然后怀着懊恼咬自己舌头。

“陈舟,饼哥怎么没来学校,他没事吧。”

猝不及防,陈舟最爱听的声音钻进耳朵,然后化作一种力量,让他浑身的血液流速加快,心脏也剧烈的跳动。

“我不……不……不知道,他应该有什么事……吧,李柏也不是……没……没来吗。”

陈舟感觉自己的耳朵特别烫,这让他很紧张,生怕被别人看出点什么,同时对于自己的表现有些懊丧,觉得十分不中意,唯恐被站在他眼前的女生耻笑。

“这样啊,但愿他没事。”好在,这位姑娘对于说话既结巴又乡音味很浓重的陈舟完全没有半点鄙夷的意思,她脑袋低了低,看了眼陈舟抄的笔记,说道:“加油,笔记做的这么认真,努力会换来好成绩的。”

“嗯。”陈舟用力点头回应。偷看见重新坐在唐总旁的女副班长,眉头一落,失落的低下头看了看笔记本,竟是觉得没半点心思抄写了,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座位,叹了口气,回想起了星期五下午那天所发生的事。

那个连风都止住呼吸的下午,面对猛的杀出的唐总,正在扇耳光的女生显然一愣,待看清来者后,便发出了不屑一顾的长笑,接着便把唐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在无数围观者的睽睽目光之下,狠狠扇了一记响亮耳光,并且抬起腿一脚把瘦瘦的唐总踹到在地。那几个校外打耳钉纹身男,看到这幕后,互相对视了眼,心有灵犀似的跳起来狂踩唐总。

温文尔雅甚比小家碧玉的唐总那见过这阵仗,竟忘记了逃跑,只是蜷缩着身子紧咬嘴唇,任千脚万脚歹毒踢也不发出半点声响。

这让正常人不能忍视的一幕,全全落入了躲在人群后围观者陈舟眼睛里,这也,融入了他往后无数个噩梦中。那阵子他多想出手相助,把这些为所欲为的人渣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顿,但他却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把这愤怒按在心底,不敢发作,以免惹祸上身。

当陈舟准备昧着良心转过头,回家通过敲击键盘发泄愤怒时,发生了让他诧异的一幕,那个意想不到的人,居然也挺身而出,而且直接迎向那几个正在殴打唐总的纹身男。

抬起修长的腿,对准其中一人的腰部,又准又狠的踏去,也不知道那一脚蕴含了多少力道,只见那只穿白色运动鞋的脚一挨到那人身上,那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稳稳的被踹到在地,发出惨叫。

“几个大老爷们一天不干正经事,没什么出息,到处无所事事的溜达得了。如今跑来欺负初中生刷存在感,正是厉害,果然都是社会上的大人物啊,可敬可敬。”

这话说的一如既往的犀利。陈舟的双手紧紧捏着背包带,满眼都是担忧和紧张的看着扎着结实粗马尾,毫不畏惧训斥双眼喷火纹身男的女生。平时遇到打架斗殴的场面浑身发抖,能躲就躲的陈舟,当下,低头四处打量地上,找找有没有石头砖头什么的,他想好了,要是这几个纹身男对扎马尾的女生动手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只要骨子里还有点血性的男儿,看到心爱女生被人欺负,都会怒发冲冠。陈舟的确懦弱,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敢出声,但他绝对不允许心爱的女生,五班的女副班长,语言犀利行为凌厉的心上人,让任何人在眼皮底下欺负。

“你们谁啊,狂的很,还真以为我们学校没男人,可以为所欲为是吧。”

当陈舟琢磨如何能够在那几个纹身男手底下更好的保护女副班长时。空气中响起一声爆喝,寻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体格瘦而匀称的李柏提着一根木棒迈着挑衅的步伐走向那几个满脸诧异的纹身男,刻意脱掉校服露出被紧身背心勒出结实身材的左离,左手插在裤兜右手随意摆动的跟在后面,双眼皮微微低垂显得有些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了气息,只觉得让人心底生出莫名敬意,甚至有点畏惧。

“妈的巴子,你们找死是吧,你知道我是谁不?”在无数围观的学生的睽睽目光之下,被踹到在地的纹身男爬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盯着竟敢挑衅他们的人,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威胁。

“呀呵。”左离肆无忌惮的发出了夸张的笑声,其中的鄙夷不屑是个聪明人都能听得出来。他缓步走先纹身男,近乎贴上脸的时候方才停下脚步,然后用挑剔目光从脚到头把纹身男打量一番,说道:“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人物,顶多是个欺软怕硬的垃圾。”

陈舟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加粗,手心甚至开始出汗,暗自为左离担心起来。“他就不怕惹祸上身,遭到报复吗?”陈舟满脸忧色的看着左离想。

就在此时,第一个挺身而出以至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唐总站了起来,站在左离身后,紧握拳头挺脖仰头狠瞪纹身男,消瘦李柏也扛着木棒挑衅的打量着纹身男,同时,围观的学生中也慢慢走出几个,齐刷刷的站在左离身后,各个撸起袖子。

一时间气氛拔刃张弩,紧张无比,似乎谁打个喷嚏,都能成为导火线,引发一场头破血流的斗殴。

陈舟看了眼正在安慰因为遭受扇打以至于俏脸浮肿陈佳的女副班长,考虑要不要也挺身而出,跟在小离身后,表现出自己勇敢的一面。

正当他刚做出选择时,远方传来一声悠扬的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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