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大当家的消息惊人,韩三手上拿着这盒子,细细的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饰,也深深地察觉到其中的机遇与危险。
是谁收买了他们?这盒子里面又有什么?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韩三心里实在没底,扯虎皮拉起来的两千人可是经不起这样的风浪的。
“将军,将军,你可是答应了小人不杀我的,小的知道的全都说了,求你放小的一条生路。”大当家跪倒在地,不顾地上的血腥气与泥浆,不停的叩首,弄的满脸满身都是血水尘土,额头都磕破了,像一条无助的狗一样,哪里还有为祸一方时的豪勇血气!
韩三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异样的神采,“好,言而有信!你走吧!”
“小人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这大当家连忙拔腿就走,不敢有一丝的耽搁,生怕韩三反悔似的。
眼见大当家走出去四五十步远了,韩三弯腰捡起尸体旁的一柄断了半截的长枪,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助跑三步,往前一抛,半截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的扎在大当家的后心,透胸而出。
大当家栽倒在地,回头望着后方,眼中带着怨恨之色,鲜血浸透着衣服染红了。
“咳,呸!”韩三朝着那个方向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看也不看一眼倒地的沙盗大当家,转身问向罗礼:“如何?残敌剿清没有?”
罗礼有些愣神,听得韩三问话,这才转身答道:“基本肃清了,只是,弟兄们,伤亡不小。”
“用最贵的药治好他们,不能让弟兄们流血又流泪!”韩三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跨过尸体边上。
罗礼连忙跟上。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道悠悠的声音传到罗礼的耳边。
罗礼心头一惊,正准备反驳。
却又听韩三说道:“你用不着辩解,人之常情罢了!其实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罗礼知道韩三话没说完,继续听着。
“我父亲,我的两位哥哥也是长城边上的小卒子,可惜啊,后来一旨调令,一去不返。如今,生死未卜。母亲早亡,现今,韩家,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后来,我想明白了,权势!唯有无上的权力才能让我活下去!我要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爬到更高的位置!我听说,你罗家原来还是关中大族?呵呵,现在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知道吗,我听过一句话,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罗礼心头的挣扎不断,这么些日子,他明白,韩三胆大妄为,做事不顾后果,一心只为权势。
而且,还将自己调为他的亲卫将,显然是想自己能够跟着他,效忠他!
更重要的是,刚才他那最后一句话,威胁感十足十。
像韩三这样的人,别人对他好他可能记不住,可要是别人对他一丁点儿不好,他可以记恨一辈子!
罗礼不由更加苦恼。自己原先在关中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大少爷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习文练武,走马飞鹰的日子没少过。
可是后来,父亲因言获罪,墙倒众人推,这么些年下来,罗家早就衰败不堪了,所以,这才来到边地,想立些军功,重整旗鼓,振兴罗家门楣。
哪曾想,边地军中派系林立,长城子弟极为排外,也根本看不起来自内地的罗礼,自己虽然武艺不俗,却只是在小小的斥候营当一个伙长,他又怎会甘心?
出头之日,也不知在哪里?
不理会在后面驻足不前,心思如麻的罗礼,韩三径直往沙盗大当家的大帐走去。
大帐内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慌乱的逃窜留下的模样,韩三大步向前,看着正中的一张黄金虎头椅,嘿然一笑:“土包子!”
“招呼人手,给我搬开!去熔了,给弟兄们发点儿酒钱!”
跟着的几个亲卫大汉,高兴的欢呼,上前搬椅子,奈何四五个人半天也没有搬动,椅子像是生了根,岿然不动。
韩三纳闷儿了,怎么回事儿?莫不是?机关?
对,就是机关!
前世的什么小说里,总说这些匪首一类的绿林大盗们将自己抢来的东西设置机关藏起来,看来今天,咱也是遇见一个了!
韩三喝退几个泪的满头大汗的亲卫,自己绕着圈子的上前仔细打量着,想找机关在哪儿。
咦,是这儿?
看了半晌,韩三看出了些端倪。
椅子上的虎头有些问题,一般来说,黄金打造的虎头都会是主人经常摩挲的对象,一般人,也是习惯用右手,而且观察刚才那死去的大当家,也不像是左撇子。
但是呢,这把椅子的左边虎头明显摩擦不少,显然是有人经常用手摩挲。
韩三退后几步,随手指了一个亲卫上前,说道:“去试着转动看看这把椅子左手边的黄金虎头!”
至于为什么自己退后,让别人去试,简单,万一有机关呢?韩三可是惜命的很!
亲卫上前双手抱住黄金虎头椅上右虎首,向右一掰,虎头转动,只听见“咔嚓”的机括声,显然是有机关的。
片刻后,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韩三招呼亲卫继续上前再次搬动虎头椅,这一次,很轻松的就搬开。
韩三分开众人,只见虎头椅之下出现一个矩形小坑,里面厚厚的一叠纸,韩三取出这叠纸放入怀中,打算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了,你们把黄金虎头椅抬出去吧!”
亲卫们应道:“喏!”
正在这时,帐内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在后面陷入沉思的罗礼。
韩三暗道:看来是想明白了!
罗礼走到韩三的身边,行了一个军礼,说道:“队正,我军伤亡统计出来了。新募的两千人死一百五十余人,伤两百。原来斥候营的老兄弟伤了十几人,没有死亡。沙盗八百余人死七百余人,首领全数被杀,仅数十人被俘。”
“嗯?怎么俘虏这么少?”韩三抬眼望了罗礼一眼,有些疑惑。
罗礼苦笑一声,说道:“还不是您在开战前说,一个人头换一两银子,所有人都疯了,只要人头,不要俘虏,差点都打起来了!刚才那几十个人还是卑职拦下的,不然就这些人都没有了。”
韩三微微愣神,转而哈哈大笑,说道:“军心可用啊!”
“不是有有解救的人质吗?将其中的精壮挑出来分到各营,其余老弱与物资送回流民城交给苏烈,好歹咱们也是唐军,不是土匪。”
“再有,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了!”
罗礼心里叹道,你还不是土匪?呵呵!
嘴上却很诚实,拱手行礼道:“队正英明!”
罗礼见没什么其余的事,转身欲要出去安排事宜,毕竟,快要天黑了,但是事情还有很多。
“对了,今晚准备些吃食,就在这大帐里摆宴,让大家放松一下。”
“遵命!”
韩三此时才能放松休息一下,这几日连续奔袭几百里,又经历了这么血腥的战场,完成了这一世的首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极为疲倦。
韩三躺在原先沙盗大当家的软床上,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