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这一睡就睡了个通透,直到天上挂满繁星才被罗礼唤醒。
“队正,帐内狭窄,弟兄们已经在河滩拉好帷幕,升好火堆。”
“好!走吧!”韩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起身往帐外走。
不过半刻钟就来到河滩,那里果然已经升起不少火堆,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围在火堆旁边嬉笑怒骂,讲着些荤段子,好不自在。
一边走,韩三问向身后的罗礼:“周围派了斥候吗?不要到时候被人连锅端了,那乐子就大了。”
罗礼抿了抿嘴唇,笑着说道:“队正放心,这些弟兄们都安排好了,都是老兵,不会出岔子的。”
“那就好,走吧!”
火堆旁的士卒们见到韩三大步而来,纷纷起身行礼,韩三也一个一个打过招呼,然后才走。
所以说,这些当兵的最单纯,他们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也不在乎自己做的事是否与帝国有利?
韩三将他们从流民城的管束下带了出来,以军人的身份立功领赏,这,足够了!
比起那些在城里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现在,吃饱喝足,还有钱拿,多好!
此时此刻,韩三真的是觉得自己初步取得了这近两千人的拥戴。
韩三心里美滋滋的,果然还是要打胜仗啊!
总算是来到为自己准备的火堆旁,虽然条件简陋,众人还是依照规矩,分宾而坐。
韩三坐到上首,拿起手中的酒碗,嘴里说道:“此番我军剿匪初胜,皆赖诸位之力,饮胜!”
诸营主官纷纷举起酒碗大干,“饮胜!”
喝过第一碗酒,诸人开始吃吃喝喝,韩三也开始用小刀割着烤肉,尽显豪迈,边地的军户子弟们的性情在大漠与燕然的影响下,这么多年很多习惯已经与草原人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吃饱喝足后,韩三斜卧在上首的位置上,默默的盘算着军队的调度,现在自己有了一定的威信,可以考虑对这些悍卒的掌握了。
古时候以右为尊,韩三右首上座为王昌(老王),次座罗礼,末座为王虎。
王虎是王昌之子,这一点韩三也是最近才知。王家两父子手握两营人马,近乎所有人的半数,所以韩三才心里发凉,想要调动各营兵马主官。
韩三倾身询问王昌:“老王啊,你们营这次缴获如何啊?”
王昌一张脸上带着风尘,满口酒气,说道:“队正,我们营还行,东西不多。”
韩三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对着王昌赞叹道:“王虎兄弟是一员猛将啊,今天在阵中左冲右突,数他杀敌最多!”
“不敢不敢,庄稼把式而已,不值得队正夸耀!”王昌谦虚不已。
韩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王兄弟不擅长带兵!这样吧,让王虎兄弟来当我的亲卫将吧!罗礼去帮忙带兵,老王你觉得如何?”
王昌面色一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转而又满脸笑容,说道:“队正慧眼,我替他应了。”
韩三眼睛斜睨着王昌,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一翘,举起酒碗,对着诸人,大声说道:“诸位,再饮一碗!”
诸人举碗,大声回应道:“饮!”
这场庆功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韩三率先离开,罗礼也知道自己被韩三提拔为一营的主官,心里头不知怎么想的,就跟着韩三一起离开。
“怎么?怕干不了?”韩三看了一眼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罗礼。
罗礼心里明白自己是韩三抛出的制衡王家父子的棋子,也知道韩三有话交代自己,默默的等韩三继续说。
“你不是边地子弟,容易被排斥,若是换作其他唐军,你是没有机会的。现在不同,这两千人大部分几乎全部是流民城的人,你不用担心有人阳奉阴违,好好干吧!”
罗礼开始表忠心,嘴上连忙说道:“卑职明白,队正放心。”
韩三停下脚步,看了看天空的繁星,说道:“我虽然是边地子弟,但是呢,我却不喜欢这种以派系用人的方式,也不歧视你们这些内地来的有才华的人。你放心,只要我爬的够高,你会有一个位置的!”
“卑职明白!”转而,罗礼说道:“队正现今统兵两千余人,只是称呼队正,怕是有损威严……”
“此事我知之!”韩三心里知道罗礼接下来又是拍马屁的话,止住了他的话头。不知怎的,这罗礼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个马屁精。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
“喏!”罗礼拱手抱拳,目送着在星空下韩三离开。
韩三一边走,一边想。
说的也是,解决了王家父子的问题,现在自己好歹也是掌兵接近于一个折冲府的人了。
职位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不行,得换个称号,省得被人看轻了。
韩三心里一动,诶?对了,就叫这个好了!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韩三回帐盘膝而坐,呼吸吐纳,持之以恒。
翌日,清晨。
早早的,韩三就听见将士们的操练声,洗漱后,用过早饭,在营内观看将士们操演。
韩三站在高处,对身边前来报到的王虎说:“你父亲不错啊,还懂得军中操典?”
王虎憨憨的挠挠头,笑嘻嘻的说道:“以前学过几手,队正觉得好就好。”
“行了,擂鼓,聚兵吧!我讲几句话。”韩三对身后的亲卫吩咐着。
“咚!咚!咚!……”
半刻钟不到,这操演的士卒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韩三面前,组成方阵,初具规模。
“弟兄们!昨儿个韩三儿回去想了一宿,琢磨一件事儿,你们猜猜,是怎么个事儿?”韩三扯着嗓子对着两千多人吼。
“队正怕不是想媳妇儿了吧?”不知道是哪个兵痞子,大吼着调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王八羔子!不对,再猜!”
“队正是在想咱们去砍谁的脑壳吧?”
得!这是个杀人狂!
“不对不对,我猜队正是在想哪儿的钱多?抢他娘的!”
这又出了个贪财鬼!
“我猜啊……”
将士们本来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军队,啥人都有,想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啥都有。
见闹腾的差不多了,韩三双手虚指,止住话头,大声说道。
“古来善战之兵赫赫威名,敌军闻风丧胆,咱们是不是也该有个自己的名字啊?”
下方交头接耳,又是一阵骚动。
“是啊,是啊,队正说的有道理!”
“是该有个名字!”
“没错,是该取个名。”
…………
“只是,取个啥名好呢?”
有人说起这个话题,众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多数人都是没读过书的苦出身,卖把子力气还成,取名字这种活计,不成,干不了!
有聪明些的人已经知道,韩三既然说起这话来,想必心有定计了,不由问道。
“队正,兄弟们想不出来,您给说道说道?”
众军静听,韩三开口说话。
“东汉末年温侯吕布帐下有一军,号陷阵营。攻必克,战必取。所向无敌,横行天下。我以为,咱们就叫陷阵营,如何?”
“遵令!”众士卒拱手领命,无人反驳韩三的建议。
身旁的王虎突然拔剑而出,大喝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大军呼喝,此起彼伏。
韩三十分满意,果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后,向心力就集聚起来,这人心一齐,兵就好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