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航有些发傻。
这个赌约，输的干净利落。水，李弘冀喝过的，肯定不是浆糊。杯子，也就是寻常的杯子，刚才杜姑娘随手拿给他的。那纸片更是寻常，自己是亲眼看到李弘冀从信封上撕下来的。
可是为什么水不会留下来呢？
林书航百思不得其解，拿着那杯子，反复的看。自己也做了一回，翻过了杯子，水还是不会流出来。
“为什么？”林书航挠着头，看着李弘冀。
“两日后……”李弘冀翘着二郎腿。作为一位皇子，这个姿态明显是失礼的。但是现在也没有旁人，李弘冀便放飞自我了。
“我知道，甘露寺，林书航有些不耐。赶紧告诉我为何会如此才是正经。”
李弘冀挥了挥手，“这个事情说起来倒也不难。我们周围有空气，空气有气压。杯子里的水是满的，里面没有气压。大气压力就把盖在杯口处的纸片压在了杯子上。你看是不是很好理解？”
李弘冀才不管林书航是不是理解的了呢。自己吃饱了撑的和他普及小学自然科学？
“大气压力？”林书航喃喃自语。
“若是潜水浅的深了，身上会觉得憋闷，是不是和大气压力是一个道理？也就是说水中也有大水压力？”林书航眼睛一亮，向李弘冀发问。
“这货牛批啊！”李弘冀深深的看了林书航一眼，对他开阔的思路和丰富的联想能力很是震惊，点点头道，“你可以称之为水压。”
“我就知道！”林书航似乎颇为激动。
“我从小就觉得水流和气很相像。你看，气流动起来就是风，风能吹动风车，水流则能驱动水车。船可以浮在水面上，孔明灯也可以飞起来。
姐夫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就想做个大号的孔明灯，下面挂个篮子，我坐在篮子里让他给我带到天上去，看看天上到底有没有仙人，结果孔明灯做出来了，还没等我进去，就被我爹抓住打的我三天没下来床。姐夫我和你说……”
似乎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知音，林书航顿时觉得与李弘冀亲近了起来。
李弘冀赶紧喊停，他也没想到林书航在这个话题上如此健谈。
“打的你三天下不来床就对了。你要是真的冒冒失失进去了，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好几丈高了。”
林书航顿时有些失望，“你也不信我么？”
李弘冀摇摇头，笑道，“思路倒是可以试试，只是有好多的细节需要完善。比如孔明灯的材料，燃烧之物的选择，飞上去后的保温，如何控制方向等等。而且，要是做，你可以先弄个猪啊，狗啊的放上去，试验一下嘛。”
李弘冀觉得林书航的脑洞挺大，自己还是把他的精力往其它地方引导引导为妙。
要是在自己这儿得到了启发，回去再研究热气球摔死了，自己和老丈人也交代不过去啊。
“想做成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去尝试。可是，在尝试之前，还有大量的道理要去推测和试验。就比如你知道大气压力的事情了，可是你知道大气压力的大小是多少吗？
再说了，你也知道水和气是类似的，你可以先把水的问题研究明白了，再研究气嘛。没事儿研究研究水车，水车能用来提水，那能不能用来带动石磨？能不能用来带动织机？这些事情研究好了，是能带来收益的好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要做这些，姐夫为你向陛下请功。
就算你要研究孔明灯，也必须先搞清楚为什么孔明灯能飘起来。
木头能浮在水上，为什么金铁就不行呢？为什么孔明灯不点蜡烛不会飘起来，点了蜡烛就会飘起来呢？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可不是做学问的态度。格物嘛，就是要追朔事物的本源才行。不然，即便是成功了，也是侥幸。”
李弘冀说完了，就又拿了个杯子，喝了口水，也不再搭理旁边陷入了思考的林书航。
不一会儿，杜秋烟从楼下回来了。看着杜秋烟带上来的茶汤，李弘冀有些无奈，依然是那种加了调料的茶汤。
杜秋烟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她确信李弘冀是不喜欢她这里的茶水了。
“小女子自信这茶水也算得一绝，可观燕王殿下似乎颇为不喜。敢问可有不当之处？”
若是没有合作，杜秋烟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现在既然有了合作的意向，那么这茶水自然会在润州歌剧院中供应，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便是两个人的事情了。所以现在发问，并不失礼。
李弘冀点点头，“确实不好喝，主要是味道太过混杂。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本王以为，茶之一道，品其原味即可。
今日时辰不早了，过几日我再来同你商讨一些剧院的细节，到时候给你带一些茶叶来尝尝。你若是觉得可以，我们便在剧院当中供应新茶。”
李弘冀顿了顿。
“此外，既然孙相公是杜姑娘的义父，那么在有心人的眼中，杜姑娘的任何行为都会代表孙相公的意见。
所以，与我合作之事，你还要和孙相公知会一声。若是孙相公不同意，下次我来你告诉我就好。”
李弘冀笑了笑，“不过，我想孙相公应该是同意的。”
李弘冀之所以有些把握，孙晟初到南唐时，烈祖李昪很是器重他，官位一度达到中书侍郎。而李璟即位后，自己的叔叔李景遂却看不上他，给他排挤到舒州做节度使去了。
其实孙晟这个人在历史上毁誉参半。从品德上来看，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颇有些凶残暴虐。可是这个人却非常讲义气，谁对他好，他也不吝汇报。当然，对他不好的，他也会记恨。
李景遂被父皇立为皇太弟，最不高兴的应该就是自己了。那么，孙晟很可能会愿意与自己搭上线。所以，合作生意的事情，应该就会作为两人试水合作的开始。
杜秋烟也是聪慧之辈，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小女子也觉得义父应该会同意合作开这润州歌剧院，殿下静候佳音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