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头是追求放养的楷模,徒弟术淸却是言传身教,每每折腾得李莫颜死去活来,哭天抢地的悲号:让我自生自灭吧!
术淸伯怕她沾染上我不学无术的习性,只要有我出现,方圆百里退避三舍。我嗤之以鼻的取笑他们大惊小怪,可莫颜一日千里的速度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一股脑的全怪罪到莫老头身上,把我这根正苗红的种子硬给培育成了烂苗,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哎!
李姓分家是我最爱去的地方,也有跟莫颜走得较近的缘故,初识她尖酸刻薄,后来才发现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颇像幸运。
梨园里住着四户李姓分家,内里简单高雅,园里一颗老紫藤树常年绽放,远望瀑布拽地,近瞧一帘幽梦。平时空闲的石桌,围坐着不少人,我探头探脑的瞧去,顺手摸了块豆沙糕塞进嘴里。
“总算等到实训了,我斩妖除魔的日子总算来了。”莫颜载笑载言跟疯了似得。我自乐的摸着五颜六色的糕点,不知究竟对谁下口。
“我和倾莫都跟你一组,到时候大家多多照顾哦!”人群中穿着娃娃衫留着梨花头的清丽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叫肃愫,一面之缘。莫颜一幅包在我身上大姐大的神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肃愫和倾莫在家训中的成绩都比她好上一大截,但她可是战体一脉的徒弟,怎能不刮目相看。
“整天打个没完没了,我还以为是战国。”我挑了块桃红色的糕点塞进嘴里,满嘴清香,几乎让我身心荡漾。
莫颜一个大揽,便把我搂进了怀里,熟络到:“你也跑不掉。”
“我可不去。”家训就把我弄个半死,实训还不有去无回。
“墨夭不是……怎么会也参加实训呢?”肃愫不解。家训第一,战体一脉,冥王神体,无论哪项也不可能参与实训,可她三项占全了
莫颜踌躇,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我听师傅说是有你的,再说了实训有什么不好,正好一展身手,也不能让人小瞧了。”
你展去吧,我腹诽,这一路展得张若宇都险象环生,我又不是九尾妖狐。“打死不去!”我表了决心后,脚底开溜离开是非之地。
“莫老头。”刚进战体一脉的建筑群,我就不顾形象的大吼。
“清幽台。”风里传进声音。我百米小跑的窜上去算账。莫老头眯着双小眼,躺在摇椅里晒太阳,阳光普照得他脸如桃子般红润。
“实训是个什么玩意!”
“你要去,换名林瑶。”莫老头像丢了感观,丝毫没察觉我的怒意。
“打死不去。”我再次表明决心。
“他们会赶尸,你非到不可。”说完莫老头任由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从藤架上的果盘里,拿出两片黄瓜片贴在眼上,美容小憩。
这个乱讲究的糟老头,我心里横竖骂过上万遍,开始阿Q催眠,能见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可那都是要命)能让我阴阳术突飞猛进,战胜莫颜不在话下(张若宇不是不让学吗,我天赋这方便确实是个渣)可以气吞山河,剑指天下(那是上辈子莫流的事)就这样安慰又反驳,自我催眠的下了清幽台。那小小身影远走越远,莫老头甩开两片黄瓜,长舒了一口气。细听上楼步声,问道:“术淸,暗中护佑的人可有跟天纬交代是我。”
“师傅,他说予馆从未有过一脉之主做暗中护佑的事。”术淸愁面:“不但您不行,莫泽也不行,这是家主命令,不想爱护过度。”
“那他们打算派谁胜任呢?”
“这个不得而知。”予馆暗中护佑本不是机密的事,但他却得到自有安排的回应,难道也是因为墨夭身份特殊?术淸细心的发现一言不发的师傅,两条白眉皱成了倒八字。
并不是所有分家都住在莫家,比如我们要汇合的小伙伴倾莫。
我更名叫林瑶,全员严守,这是莫家保护我的手段,我腹诽,那么担心我,为什么不让我在莫家颐养天年,度此余生。为防身份泄露,不准莫老头和莫泽为我送行,我腹语得几乎要炸,那把我遣送回去,深居简出,就不怕暴露。
莫老头的式神把我送到龙骨镇,也不怕别人闲话恃宠而骄,他信奉的是安全第一。
镇里除了建筑老旧,还是颇为现代化,有网吧,有KTV,有超市,饭店,依然一副改造中的现代化古镇。
嘉福超市的长凳上坐着位清爽少年,轮廓硬朗,线条分明,干净而温暖。我听见肃愫叫他倾莫的时候,顿时就心花怒放,不能自控。
“还参加实训吗?”式神莫鬼消失之前跟我耳语。我喜不自胜,双眼放光:“为民除害!”心里呐喊,早说帅哥同路就不纠结了。
简单的招呼和自我介绍,三个工作狂就开始兴致昂扬的讨论去予馆接到的会是什么任务。我附和着傻笑,耳里收集着想要的情报:倾莫,分家俊秀,双子座,性别男爱好女,年纪十七,比我小上四岁,但是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喜爱,和对他容颜的垂涎。
这群人个个都是款爷,却舍不得坐飞机,摇摇晃晃的火车和轰鸣的摩擦声让我脑袋一阵昏沉,而他们却兴致盎然,我想我果然是老了,经不起折腾。莫颜说阴阳师大多不坐飞机,因为在天空中发生的变故很难全身而退,往往坐飞机的阴阳师都是艺高胆大的人。我冷笑,张若宇仇家众多,却最喜飞机,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想早死早超生。
火车带给我的眩晕感连累我话极少,忽听喇叭里报出A城的名字时,我像是突然醒转的人,心猛的一提。
“这不是你读大学的地方吗?”莫颜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兴奋道:“你说的那个帅哥还在这里开店吗?”
“谁呀?男朋友?”这猜想让肃愫颇为高兴,眼神偷偷瞄了眼倾莫,见我极力辨别,两女人心照不宣的暗笑,我局促的望向倾莫,只见他莞尔一笑,带着晨曦般的温暖。我索性沉默,免得越描越黑。
路上我总是极力绕开张若宇这人,念起,滇池旁的记忆就像针扎,处处滴血。火车越来越快的把熟悉的景象带离视线,心像是被谁扯了一把。
想念,却不敢念,念起,处处生疼,我不知道这怪异的情绪还要在我身上维持多久,避而不见到彻底漠然吗?
经过这一站,我更是沉闷,脑里堆了太多的东西,心里堵了太多的情绪,不堪重负的我只想没日没夜的睡觉,对任务也索然无味。
予馆位于九省通衢的城市,这里人流量大,消息传递快,经济实力强。七月是最忙碌的时间,每个人员恨不得让蜈蚣精附身,长出上百双手来,这两周陆续有分家的孩子入住进来等待着主顾带来的任务。因为实力悬殊不大,馆内几乎一视同仁,全博自个名字在主顾眼里的待见度。运气好的即便实力稍逊也很快就有生意,运气差的哪怕是块金子也几月不见人挖掘。
整整五天,我们仍没有主顾,经不起我怂恿,大家也放弃了坐以待毙的等待,充分利用时间游山玩水。在第三次扫荡好吃街的时候肃愫喝着凉茶闷闷不乐道:“我们的名字也没那么难听吧,怎么就没人搭理呢?”
我乐此不彼,恨不得永远没有主顾,到时间卷铺盖走人,打道回府,这腥风血雨的阴阳界我要再折腾,骨头就该散架了,但碍于情面,也不敢表现太多,劝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林瑶说得没错。”顶不住烈日的暴晒和烧烤铺灼人的热浪,倾莫塞了两大口刨冰,才缓过气来说道:“运气再不济,总有老天打盹的时候。”
我馋猫似得对着老板用普通话不停的叫着:“五串鱿鱼,十串羊肉串。”然后流着哈达子守在烧烤铺前。
“是不是没主顾,你高兴坏了。”莫颜拆台道。我把头拨的跟拨浪鼓似得反对:“我想大家所想的,我的心跟着大队伍走的,誓和大家共进退。”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让我来参加这狗屁实训,回去非得烧高香诅咒他。
予馆位于的这条古朴大道上,一位穿着暴露,魅到骨子里的金发女郎不紧不慢的移动着猫步,看似缓慢,不经意间却只能见到妖娆背影。她嘴角带着轻笑,妩媚的打量着路上把她当做风景的男人,眼底隐藏着刻骨的傲慢和鄙夷。
她像条缠绕着脖颈让人窒息的蛇,令周遭的空气如火般躁动,看着男人们细微的变化,女人眼送秋波,嗤笑涟涟。正在她得意的当头,一股清凉的幽香,像泉水般涌进周遭,女人脸色转瞬难看,身体如遭冰凌刺骨。她瞧见位美貌惊鸿的女人,静静的看向她,与之擦肩而过时,清冷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她唤着一个人名:“林瑶。”
女人长舒口气,回神愣愣的望向被人潮逐渐融合的长裙女子,失了让人钦羡的兴致,快步走向予馆,第一眼她就看见了林瑶的名字。
街口洋伞下,身材如火的貌美女人见到蓝裙女子就赶紧迎了上去,低语道:“秦雪大人为什么选她呢?”
“她身上充满了不详。”仅此一句,再无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