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终于醒了!”
此时此刻,张若宇才有活过来的感受,心上压着的石头,都随着不冻河奔腾的河水永不回头,都随着骆雨樱三杯绝情河水尘埃落定。
这场长久的梦魇,让他痛心疾首,也让他疲惫不堪。不是他心如磐石,麻木不仁,只是有些东西是他穷尽一生,也不能错失的。
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对彼此都是场折磨!
皑皑雪山被远远的抛在后视镜里,张若宇发誓,昆仑虚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涉足的**。
尼玛县境内的小饭馆内,张若宇阔绰的点了一桌子菜,如狼似虎般吞咽着夹生的饭菜,也不叫难吃。一手拿着手机面不改色的快速翻阅着张老爷的辱骂。
“这一路也就这县名最能总结我的心情。”张若宇含糊不清抱怨,感慨的念出:“尼玛!”
“这老头子真是越老越话唠,不就拿了他点钱办事,没打招呼么,至于把手机都撑爆吗?”张老爷的大惊小怪,他很是不满,又不是大姑娘嫁人头一遭,自己都忽然失踪多少年了,还没习惯呢。
饮着青稞茶的僧一充耳不闻,沉寂得如同大山。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当张若宇开始发闹骚,就得视如空气,否则不是死在他三寸不烂毒舌,就是死在他口手齐动的连环夹击下。
“尼玛!”张若宇忽然暴跳起来,惊得店内的藏人愤愤不悦。“艹尼玛!”这咆哮般的怒骂出口,店里的藏人暴怒杀来。只见前一秒还在眼前的汉人,竟像风一般消失无踪,冲来的藏人惊得差点用手接住掉下来的眼珠子。后一秒见安如泰山的另一位客人也凭空消失了,惊愕之余的老板,操起菜刀愤然吼道:“吃霸王餐的,砍了他们。”
张若宇做人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也不怕惹祸上身,一切率性而为。正因他如风暴般无拘而跋扈的性格,让他身边每个人遇他就像碰到了瘟神,必倒霉。
被僧一拦下后,张若宇眼都红了,急嚷道:“她被带回莫家了,她拿骨髓向冥救我,莫家不会轻饶她,谁也别想再伤她一根指头。”
“遇上墨夭的事,你就方寸大乱,你现在别说闯不进莫家,就算能进去也是雪上加霜,哪怕你心里万分不乐意,但是这次能护她的只有莫泽。”
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张若宇就像块被粹水的烙铁。默默的往回走,一声不吭,连绵起伏的高原像是要生吞了这个孤独的游人。僧一长舒了一口气,这番话他总算是听进去了。
小饭店外的皮卡车旁,三四个别着藏刀的藏民正守株待兔,见状,张若宇提着拳头就要冲过去泄气。无奈,僧一手如镣铐,紧紧的嵌着他。眨眼之间带着他已是百米之外,张若宇唯恐不乱,可他得避着这灾星发威,免得惨遭连累,收拾残局。
48小时,两人都在山里无头苍蝇乱撞。张若宇怕控制不住的往莫家跑,一路上随心所欲的乱指路,最终把自己也丢在这了无人烟的雪山里。甚至怀疑也许过了中国国境,连绵的雪山像蛮荒洪兽,撒吞着两个渺小的沙粒。
经商的车队在半夜荒山碰上两个死气沉沉的人吓得泪流满面,而终于告别11路公交的两人几乎喜极而泣。
张若宇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挂在副驾驶上,看着满眼的雪山,雪山,还是雪山。看得他都快白内障了。可他不敢合眼,合眼就会想到墨夭,便会让他不顾一切。
僧一暮气沉沉的在车内打坐冥想,一脸生人勿进的态度。若不是给了不少的报酬,早就给扔下车了。
车队在进县城的省道将他们放了下来。一路向东步行。但见妙龄女子,立于路边,彩衣如火似蝶,俏目顾盼,艳如玫瑰。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怕不是巧合吧!”
近看女子淡如茉莉,彩衣衬得她病态的脸如纸糊:“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声透亮而空远。
见僧一避开,张若宇更是没个正形:“就算我貌如潘安,你们也别对我死心塌地啊,现在可是一夫一妻的社会了,可惜可恨啊。”
刘可嘉轻笑起来淡如云烟:“你对墨夭深情不负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天定命,情种劫。”似有似无的凄楚随着频频轻笑烟消云散:“我来找你只是为了告诉你我看到的未来。如果这是天定命劫,那我也希望你能逆天而行。”伴随着刘可嘉空灵的声音,无由的炸雷阵阵,天空黑成一片,紫色的闪电带着绚烂的火花,在她周围落地,电流击得张若宇周身汗毛皆竖。而刘可嘉全然不顾,视死如归的神情,梦游般说着:“在未来你会因她而……”话还没完整出口,嘴便被手严丝密缝,张若宇温暖的怀抱,跟着变换的天地,如梦似幻般印在她双瞳,,一如多年前他出手救她,令她不禁泪伤。千米之外的原地,天雷入地,土崩山裂。
“别说!”他开口制止:“我并不想知道未来,不管那是怎样的厄运。我怕知道了,便会动摇,那比死还难受。”一句,足以心如死灰。
“你待她万死不辞,哈哈,这就是天命注定吗!”刘可嘉仰天长问,泪湿衣襟。滚滚雷云过后的天空湛蓝如镜,如同一双明眸监视着她。
“如果注定我会因她而死,逃脱开这命运,所产生的结果,恐怕是我更不愿接受的,所以小丫头,捡到你这条命吧,这天谴要是你挨一下,这漂亮的小脸蛋就要变成烤肉了,难不保我会饥肠咕咕的吃了你。”嘴角上扬,邪魅笑道:“你宁遭天谴,也要提醒我,为什么?”
“报你救命之恩。”
这一下连张若宇都迷惑了,什么时候救过人了?难道她是在胡扯,那目的又是什么!张若宇看似随意的眼神里凝了几分警惕,刘可嘉只得苦笑,唯一能让他把后背留给人前的,只有墨夭!否则这劫也不会因她而生,也不会如此巨大。
“你又怎么会救人,可能那也是年少无知吧。”刘可嘉自嘲道:“十年前炎陵县红皮鬼衣,还记得你救的那个小女孩吗,你拼尽全力保护了我,可那场灾难,我和哥哥成了孤儿,兜转十年,我依旧是孤儿。”
张若宇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时光荏苒,容颜百变,又怎么分得出。
“既然那时我舍命救你,你更该爱惜自己,为我而天谴加身,除了提前看到既定的未来,还辜负了我当初的一番好意。”
别赊给我太多情意,我怕还债,此生数十载,我也还不了你。忆起张若宇临走时的话,想起他既定的宿命,刘可嘉再也抑制不住,悲伤恸哭。
她,七岁结缘,心念不忘。他,一生数载,只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