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在哪儿?芥蒂如此,还会相救?
敞篷货车里僧一的思绪就像映入眼帘的群山,波澜起伏。
逐渐被抽离的空气,让他浑身不自在,有种压顶的抑郁。
他给张若宇拉紧了羽绒服,扶正帽子和口罩,一丝不苟的检查着是不是只有一对眸子露在外面。确定擦身而过连自己也认不出后,才放下心,继续把心思飘飞在皑皑白雪里。
他可不想还没找到地,就被人认出,阻绝千里之外了。他跟昆仑几乎没有任何交情,也不指望会看自己的面子。
“到了!”司机拍打着车身,铁皮“蹦蹦”作响。举目远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禁有些焦躁。
这真的对啊?司机拿到钱后,片刻不留,绝尘而去。
此起彼伏的山头,之间云雪飘飘,不见炊烟缭缭,恐怕连驻军也没有吧!僧一不自信的回望了眼张若宇,眸子媚如四,却没有光亮。
方法用尽,才从张若宇脑中抠出点上昆仑的信息,零星破碎,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就如同他现在不知把这串银铃挂在山顶的针叶树上试为了什么。大风卷过,肃杀冷冽,清脆的铃声在这雪山传得极远,一阵追着一阵,伶仃清幽。
接着便是不知目的的漫长等待,僧一目观四方,不放过一丁点变化,甚至他荒唐的觉得就是等一场雪崩,然后道路自开。
“张若宇!”声音狠狠惊讶了一下。
这也能认出来?僧衣狠狠的震惊了一下,一言不发,目光紧咬着唐突出现的女子。
裘衣裹身,素色长裙,一头长辫下乖巧秀丽的脸,不算太美,却让人看着清新可人。
“我叫乐轻音。”见僧一一脸防备,伸出小手指了指“他朋友!”又尴尬的傻笑道:“有五年没见了。”
五年不见,裹成粽子也能一眼认出,这小子借着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祸害万千,四海之内皆**啊!
“昆仑的人?”
用力的点点头后,目光不离美眸,对视几秒后滚滚哀伤从眼中溢出:“我还以为她们在跟我开玩笑,他那么强怎么可能有事,轻音铃响,我还以为是他回来看我了。”
“能带我们进去吗?”
乐轻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眨着大眼睛天真的征求意见:“也是从虚洞进去么?”僧一颔首认同。但隐约金额的这虚洞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只要能进昆仑,就算是老鼠洞,他也要把张若宇拆了往里塞。
“若宇哥哥人这么好,谁狠心下手的?”是说他才出生的时候吗?人性本善。
“你肯定是哥哥最相信的人了,那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为什么每次他都说小轻音别调皮了,就算他不喜欢我,他承认了,我也觉得我爱得有价值了,而不是我的爱就是一个玩笑。”
那是他逃避的一贯作风,逃得干干净净,洒洒脱脱,可僧一却只字未说,谨言慎行,言多必失。
一路上乐轻音喋喋不休的问着他无法回答的爱情。施主,一切爱恨皆浮华。僧一心里长叹。
温度越来也高,空气湿漉漉的醉人迷香,潺潺流水声。
乐轻音和僧一出洞双双惊蒙了。
“为什么这时候会有人沐浴?”
“为什么会是浴室,张若宇这**。”
洞内洞外四目相对,死一般的沉寂,两秒后,惊天动地的尖叫卷过昆仑虚的每一寸土地。
僧一反应神速,惊慌中将缩地成寸发挥到了极致,眨眼便是千米外,更让他惊恐的是,情急之下把张若宇忘得一干二净。
张若宇不止一次偷进虚洞,也不止一次遇到美人出浴,都仗着他神乎其神的腾龙术,从未被发觉过,美人只觉风过,却不知已经被欣赏完毕,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凄惨的一天。没偷鸡反倒蚀把米。
僧一折返回去时,张若宇引以为豪的脸完全看不出美在何方,活脱脱一猪头,要是让他当场活过来,非抡起两把菜刀追杀他上天入地。哥哥你带我来虚洞我谢谢你,但我谢谢你跑路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由心生,施主何苦执着本没有的东西。”被押送路上,僧一超然洒脱,不知道这强词夺理说给自己听还是女人们听。听是押给昆仑家住惩戒,僧一顿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押去正好,省了自己满昆仑瞎找。
昆仑虚隐于群山谷地,终年恒温,天空不过手指之间。
云穿山间,地气蒸腾,行走如同腾云驾雾。谷内温泉遍地,楼台亭榭均建其上,水天相接,宛如仙境。
整个昆仑虚都是香得,干净得像张美人脸。
众女都以为昆仑家主即便不把他们大卸八块,也会像以前犯错的男人般挖眼毁鼻,但高高坐在上方的美妇人显得是那么冷静,寡凉得像终年覆盖在昆仑山上的冰雪,众女为她如此反常的态度惊得合不拢嘴,也不敢胡乱开口。
乔玉眼中稍纵即逝的惊喜和怜惜被僧一牢牢捕捉在眼。
她对张若宇的态度与世间所传大相近庭,这预料外的惊喜让他放手一搏,直言道:“我们这次来是想求救与昆仑,若能出手相救,山主想要的东西,肝脑涂地势必奉上。”心意虽然表决,僧一心里仍没有底,昆仑与世无争,超脱淡然,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左右得了她们的,全凭喜好处事。
“救一个人却要一个人死,救来有什么作用呢!”这随性而出的一句话,让僧一心惊肉跳。她雍容华贵的脸上,如枯井般无波,清冷得像深夜雪地里映衬的月光。
”月玄。”殿内下方的白衣女子立刻上前:“先安排他们住下。”
“山主……”僧一还想努力争取些什么,却见乔玉裙摆一扫,转瞬便离开了大殿,追之不及。
就这样放了?众女即是恼怒又是不甘,但昆仑家主下了命令,又碍于其弟子玄月一路引道,不敢放肆为难,目光将他们狠狠千刀万剐。乐轻音如获大赦,像只百灵鸟似得欢呼雀跃的飞了过去,像条尾巴似得粘在张若宇身后忙前忙后,又是绸被玉枕,又是香料字画,好像是准备要安居乐业下来似的。
昆仑山主既没说不救又没说相救,这如风铃般摇摆不定的态度,让僧一难以琢磨,眉头不由多添了些愁乱。
昆仑虚四季如春,自然繁花似锦,楼台随山而建,怪石飞瀑相间其中,云雾团团,宛如仙界。乐轻音自告奋勇的要当导游带去游玩。僧一好静又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常常遣了张若宇去。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同张若宇独处过这么长的时间。显得异常兴奋,常常事事照顾周全。在她眼里,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幽会。
瑶池,昆仑虚最美之地。九曲回肠的温泉湖衔接蓝天,泉边种满了桃花,似婴儿粉嫩的笑脸,又似天边晚霞,一眼望去,像飘飞在蓝天的两匹彩练。风过香飘,整个瑶池上空纷纷扬扬一片樱花雨。
花瓣入泉,香气蒸腾。池面晶莹剔透,盈盈粉光。如同点缀的朱砂痣。宛如一杯握在手间的琼浆玉液。
“若宇哥哥瑶池美吧!”乐轻音坐在桃花树下深情的望向守候在身旁的张若宇:“那你留在这儿吧,跟轻音一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乐轻音的声音如同夜莺歌唱,高兴的拍着小手,眼睛亮若星辰:“耶耶耶,若宇哥哥要跟轻音在一起了。”
“你这是自毁清修。”空灵的女音婉转入耳,却不近人情。乐轻音一个激灵,颤微微的叫道:“雨樱师叔。”
骆雨樱一身粉色长裙,面若桃花,精美的五官刻画在一张长年冰寒的脸上。挑了挑眉黛望过去,张若宇静若处子,没有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拥簇下,那张面如白玉的脸像一碰就碎的梦一般,令骆雨樱心神一滞,一个男人要如何绝美,才能秀丽过女子。要魅惑到何种程度,才分不清性别。
“他是张家的人,你要是为他好就别带着他在昆仑招摇过市。”
乐轻音百思不得其解,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骆师叔今天是撞了什么邪,突然有人情味了?
已远远离开瑶池,离开那张如梦似幻的脸,骆雨樱依旧心绪难平,远远回首,只见满池白雾,以及那漫天遍野纷纷扬扬的桃花。
僧一居住的诗颂堂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双方一见,皆惊骇不已。
“张老爷子。”
“易紫横!”张老爷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看僧一一身僧侣装束,心中明了。一拍桌沿叹道:“好小子!”明明是易家的救命恩人,却心甘情愿去背深仇大恨,几次险像还生,去成全他人安宁。这小子脑袋是冻豆腐吗!
“昆仑山主有请两位!”玄月在外传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