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迷蒙之间看见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坐在我的旁边,双肩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无声的啜泣。努力想要将眼前的东西看清楚,可是有些刺目的光让我忍不住伸手将眼睛挡住。
耳边传来青玄惊喜的声音,“姑娘你醒了!”
青色的身影冲上来将我扶起来靠在床头上,拿了一个垫子塞在我的背后,方便我靠在上面。
刺目的光能亮让眼睛有点想要流泪,适应了很久以后眼睛终于好一些不再刺痛,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细细的打量眼前的景物。
许久不曾看见过东西了,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
房间并不算特别浮华,比较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扇雕花屏风,珠帘摇曳,淡香盈溢,墙上挂了几幅字画,看着倒是十分雅致。
转目打量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女子,长发简单的梳理了一下柔顺的披在身后,身形有些娇小,身上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衣衫,一脸担忧望着我,眼睛红肿,泫然欲泣。这人想来应该就是青玄了。
眼睛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青玄?”
青玄有些激动的点点头,眼里水气弥漫“是啦,姑娘我是青玄。”
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不适的伸手揉了揉,青玄看见我揉着脑袋,紧张地问”姑娘可是觉得不是舒服,我这就去找公仪公子来给姑娘看一看。”
说完不待我说什么,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不一会儿,公仪缭就被青玄着急忙慌的拉过来了。
一身白衣,面容犹如皎月一般明**人的公仪缭被青玄拉的脚步踉跄,满身狼狈的出现在了门口。
不过他也没太和青玄计较这个,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袍,一脚跨进来,上前来给我诊脉,目光满是关切张口便问“觉得那里不太舒服?”
我摇摇头,其实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只是头有点痛,眼睛有点不舒服而已。
公仪缭将手搭在我的手腕上,一边转头面向我“真的觉得没什么?”眼睛里充满了疑问,摆明了就是不信。
仔细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就是眼睛有些疼。”
这是真话,从刚刚醒来的时候开始,虽然眼睛看得见东西了,我很高兴,可是眼睛时不时的刺痛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公仪缭又诊了一下脉,沉吟了一下道“上次给你用的药本来就还不够,而且你被绑走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一直吃药调理,再加上上次.......”说到这里公仪缭顿了顿,“再加上你上次睁开了眼睛,还未痊愈的眼睛受到光的刺激,所以现在才会有些刺痛。”
我点点头。
公仪缭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我的医术,保管还你一双完好无缺的双眼。”说完很是得意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他这样子,嘴角忍不住有些微抽。这人是一天不夸自己就是死吗?还有这大冷天的,拿把扇子在那儿一直扇,都不会觉得冷的吗?
不过,还是很感谢他治好了我的眼睛。
“谢谢”
公仪缭摇着折扇的手停了下来,伸着脖子抽到我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有些奇怪,见他盯了很久,有些疑惑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公仪缭又看了一会,仿佛坚定完什么似的,“没有,我只是忽然之间被你的美貌迷住了,忍不住多看两眼。”
听的公仪缭的话,我面上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自己先绷不住笑了出来。
“好啦,你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好,这些日子还是要在吃些药调理一下。还有白日里出门最好不要出门儿,如果实在是想要出门儿的话最好用白绫覆住眼睛,以免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否则你这眼睛要想好起来可就难了。”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明明才醒过来没多久,可是身体就是十分的倦怠,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公仪缭见我精神不是特别好,没呆一会便匆匆离去,离开的时候交代了青玄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青玄一脸严肃认真的一一记下。
等他们离开以后,我便静静地躺在床上出神。那天那个背影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一定是飞鸿,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一直都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可是飞鸿不是已经死了吗?早在几年前他就死在了梵音阁杀手的剑下,是自己亲眼见着他咽气的,此时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难道说后来师傅将他救了回来?
可是不对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师傅怎么可能不告诉我,而且当初我是亲眼见到他的家人来带着他的灵柩离开的。
难道当初那件事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看来必须尽快的找个时间回去找师傅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玄回来以后,一直忙进忙出的,后来她看见我在发神也不敢上前来打扰,便在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姑娘饿了吗?我准备了晚膳姑娘可要吃一些?”谨慎又讨好。
一天都没吃东西,是有些饿了,便点点头。
端上来的饭菜里面,我只吃了一小碗小米粥,又吃了一点菜变没什么胃口了,让青玄将饭菜都撤下去,青玄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
窗外风雪依旧,瘦弱干枯的树枝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间或能够听到雪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寒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我披了一件外衣便走出门去,青玄看见了立马提着灯立马跟了上来,默默的走在身旁。
我转头看着青玄有些憔悴的小脸,在灯火的映衬下看得不太真切,脸颊上的,倦容怎么也掩饰不住,有些心疼她算来她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就和自己的妹妹一样“你不用陪着我的,我自己散会步就会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青玄听了这话,一下子眼眶更红了,咬着嘴唇有些委屈的看着素雪一会儿,最后低着头福了福身离开了。
我提着灯笼迈着步子来到了以前常来的池塘边,平常就冷清的院落到了夜里更是冷寂。片片雪花飞落下来很快又在水中溶解,消失的杳无踪迹,寂静的庭院里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白雪渐渐湮没了我来时在地上留下的足迹,不留一丝痕迹。白色的雪花很快就在我的衣服上,头发上片片堆积,而我却恍若未觉。
悠扬的箫声穿透层层风雪飘进偏安一隅的小院,平添一抹殇情。
人不是说时间是抚平伤痛最好的一剂良药,可是为什么有些伤明明以为已经结痂,但是触碰的时候却还是觉得痛彻心扉,仿佛已经愈合的伤疤只是一个假象,真实的伤痕早在自欺欺人的岁月里腐烂成糜,深可见骨。
想着那人身上的伤,想着他离开时浑身的血,我现在一闭眼就能将他离去的背影和数年前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单薄身影重合在一起,往事历历在目,甚至夜夜入梦,让我不得安寝。
他现在在哪儿?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人照顾,是否已经到达了安全的地方这一切都让我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