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完那句话后,我立马感觉到了不妥。鹫……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灵魂。这身体对他而言,是他唯一的家。而我却那么伤人地说,这是别人的东西。
“对不起。”
鹫的神色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低头扫了眼自己染血的衣服,随意地脱下了血迹斑斑的外套,只穿着件体恤。裤子却没办法换,不过是暗色的,不大看得出来。他单手夹着烟,深吸了一口,随手将外套扔到我怀中,直径走了。
我又懵了,连忙小跑几步追上他,“这上面还有血呢,你丢给我干嘛?”
“帮我洗了。”
我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鹫侧过头,一脸平静自然地看着我,“就当赔礼。”
我:“……”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打心里讲,我的确想和他多呆片刻。可他现在身上的血腥味特别浓重,送我到学校或许会引发事端。而且刚才那么多人打他一个,即使他说没受伤,但身上也一定会有些伤口要处理。
“不用了。”我刚摇了摇头,就看见他脸色骤然沉下,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下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开心,但现在的他却更像我记忆中的那个鹫。
所以我并不怕他,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啦,赶快回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吧。你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吧?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你之前的号码成空号了。”
我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其他事情,什么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想再见到祁尧哥哥啦,院长也时常跟我提起你啦。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到最后我准备与他告别了,才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
“……戚白,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刹那间心神一晃。下意识回眸看他,却见他嘴唇不自然地微抿着。明明有些难为情,却仍旧紧盯着我。他的那只手依旧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滚烫的温度令我脸上也渐渐热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暧昧的一刻,我的思绪刹那飘得很远。我突然想到祁尧和他的班长来我家里的那一天,我鼓起勇气想要表白的那一刻,忍不住紧紧抓住他手的那一秒——那时候我碰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我知道,那是属于鹫的温度。
而这些年后,就连他的温度都变了吗?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将我从回忆中生硬拽出。我微眨双眼,看见他的神色愈加霜寒了。
“……没有。”我垂下眼,“这算是替祁尧问的吗?”
“我……”
他只吐出了一个字,就僵硬地止住了。随后竟是微叹了口气,松开了我的手。
“是。”鹫说,“替他问的。”
——
张馨月还在和大伙唱歌,宿舍里空无一人。我把鹫的外套洗干净挂好,便换了睡衣,趴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令我心神俱疲,却也隐隐欢喜。今天早上的我,怎么会想到,我会在这个地方和鹫相遇?即使不是祁尧,却也是故友了。
我发了一会呆,就拿过手机,给林修承报了个平安。
消息刚发出去呢,就看见短信里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只有十分简洁的两个字——是我。
我内心里很想吐槽,却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惜字如金。
我给这个号码存上“鹫”的备注,然后回复短信——“伤口处理好了吗?”
他发了一个“嗯”。
此时夜深人静,桌上台灯昏黄温暖,我忽然有了跟他好好聊天的欲望。便抱着枕头,慢慢地打字,“这些年,你在做什么呢?”
他回,“把事情都解决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以后都不会走了。”
我一怔,心却逐渐柔软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想必比以前经历过了更多的苦难,却把那些经历都以简单的一句话概括。祁尧不同人格闯下的那么多事情,那么多的烂摊子,都由他一个人来解决。我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当初想要杀他的人,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他又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
可我怕提起这些事情,会勾起他许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便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会来北京?今后是呆在北京,还是回大离?”
“因为你。祁尧追逐的,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