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瑾扔下手中棋子,起身扶起佘钧匿,他道:“你我兄弟,以后不必如此。”
“皇上……”
盛世帝挥手打断道:“不用再说了,来,坐。”
两人相对而坐。
周子瑾歉疚地看着对面的人,真诚地开口说道:“先前是朕对不起你,朕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不相信你,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
“君待臣诚,臣以忠为报!”佘钧匿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
“好!”
周子瑾赞赏地看着佘钧匿。
前世的他,彻底错了!
“有子如此,朕复何求!”
初元年仲秋,是皇宫某僻静的院子里独有的枫树正值热情的时令。
凉丝丝的徐风穿过那些叶隙,偶尔有几片红枫叶像蝴蝶打旋般地飘然落下,叠积在地上,坠得很是轻巧。
明黄色的衣袂随着男子的走势向前摆动,鞋履踩在枫叶毯子上没有一丝声响。
在那最为高大挺拔的枫树下有着一男子,只见他身穿青裳,外罩白色纱衣,整个人显得十分风雅。
“看来朕给你选的地方,还真选对了。”来人坐在青衣男子对面道。
沉浸在棋局里的周子瑾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他起身作仪道:“周子瑾见过陛下。”
被称呼为陛下的男子瞧了一下他的神色,嘴角微勾道:“见你这表情,怎么,子瑾好像不希望看到朕。”
废话,你夺走了他的王位,他倘若还能心无芥蒂的与你相处,那才叫怪了。
“陛下何出此言啊?您能来瞧草民,是草民的荣幸,况且,这天下都是陛下您的。”
哦,是吗?
看来还是不欢迎他的到来了。
初元帝笑着说道:“子瑾,不必拘礼,你且坐下。”
“朕知道,你恨朕夺了你的江山。”
周子瑾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龙袍男子敛笑道:“但你要明白,朕也是逼不得已的。你是知道的,如若朕还是当初那个没有保留的将军的话,依了你的性子,朕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照朕看,被判流放岭南还算是你仁慈的做法。”
他一边观察着对面人的神情,一边继续说道:“或许你会说,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做臣子的忠心,以君为天,不能训驳,惟命是从,可为忠字一字,但那是愚忠。”
“朕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愚忠而赔上家族和家人的性命。”初元帝看着棋盘说道,“人的一生就像下棋,落子无悔。”
周子瑾反问道:“陛下说这么多,只是想要告诉草民您不后悔吗?”
初元帝:……
“不说这些,来,与朕对弈一局。”
龙袍男子率先执起一枚黑棋落定在棋盘表面,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棋子的映衬下更加莹白如玉。
“陛下,您……错了。”
“嗯,哪里错了?”
周子瑾瞅了一眼对方的棋盅,掩饰道:“没,没有错,是草民说错了。”
青衣男子挥袖拂了拂衣摆处的落叶,食指和中指并拢夹着一枚白棋加入棋局里,正好阻了黑棋的走势。
双方你来我往的下了十几步后,周子瑾出声道:“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这样,也挺好。”
是啊,这结局跟上一世相比,俨然一个天,一个地。
帝王之尊,惟恐只有在国厦将顷之时,才能看清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子瑾,可想回到过去?”
初元帝一边控制着棋局的走向,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出了自己来的最终目的。
周子瑾下棋的手停顿了一秒,复又将之落到其应去的归处。
“陛下何事,不妨直言。”
“朕想要你守护这王朝万年有余。”
“陛下是在跟草民说笑吗?暂不论这王朝是否有万年光荫,且说子瑾只是一介凡人这一点就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兴盛万年?
呵,您真自负!
“在万年时光面前,几十年堪称蜉蝣。”
“朕既有这般要求,自是有缘故的。”
初元帝眼底充斥着冰冷,似一瞥,便会如坠深渊之处的可以寒神冻魂的冷涧之流,顷之不复,神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