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番话下来,韩子臣感觉胃里都在翻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涌起的那股子恶心感,咬牙道,“小宁儿你真的是够了。”
又来这么一招!
偏偏每次还都能恶心到人!
阮梓宁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又从怀里抽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才掀了掀眼睑,慢吞吞道,“我吃完了,你还要吃吗?”
韩子臣俊脸扭曲了一瞬。
转头看向一边坐着不动声色的萧璟,韩子臣冲他扬了扬下巴,语气有些不耐烦,“是不是你招惹她了?”
阮梓宁明显就是心里憋火没地儿法,这才借机撒气,方才还好好的,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刚才两人单独出去发生了点不愉快。
看着面色淡淡的萧璟,韩子臣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气蹭的一下就直往上涌,直冲脑门。
“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声怒喝成功的吓得阮梓宁手一抖,捏着的帕子随即掉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韩子臣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萧璟,开始横鼻子竖眼。
“当初算是我眼瞎,韩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如今也这么多天了,你要是还有些良心不想带些麻烦来,今儿就给我走。”韩子臣怒道。
没想到韩子臣会突然将矛头对准了萧璟,阮梓宁一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萧璟,却被他冷淡的脸色弄得心惊胆战。
要是之前她或许还由着韩子臣胡来,可刚刚竹屋那么一遭,她如今对上萧璟就只剩下了忌惮,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只想远远躲开再也不沾惹这人。
显然韩子臣并不知道她的心声,拨开了她的手,韩子臣继续冷笑,“小宁儿好脾气任你欺负,我可不是什么好性子,我不管你是哪尊神佛,也不管你要往哪儿去,总之我今儿韩府你是进不得了。”
“你闭嘴!”见萧璟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凤眸却愈发冷然,阮梓宁顾不上许多,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
韩子臣脸上怒容一滞,一口气顿时堵在了胸口,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小宁儿你居然又凶我?”
指着萧璟的手都在发颤,他就是看不惯这人一副鼻孔朝天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的样子,管他什么来历,要是没有他们兄妹俩早就暴尸荒野了。
韩子臣有些气,又有些委屈,但还是看着阮梓宁道,“这人欺负你了是不是?不怕,阿兄给你出气。”
韩子臣撩了撩袖子就要上前,却被阮梓宁一把扯住。
“不是,”阮梓宁觉得有时候韩子臣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居然能猜的出来自己心情不好是受欺负了,虽然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算起来也没找错人,可总不能真让他为自己出头吧。
那位哪是他们兄妹如今能得罪的起的。
“阿兄,我没受欺负,也不干他的事,你别胡来。”阮梓宁飞快地瞥了一眼萧璟,低低道。
“你还护着他?”韩子臣今儿就跟萧璟对上了,一听她的话,非但没有怒气平息,反而怒火更盛,彻底炸了毛。
“小宁儿,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韩子臣指着萧璟,哆嗦着问道。
阮梓宁一愣,看上了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连萧璟都眉梢动了动,眸光淡淡的瞥向阮梓宁,没有出声。
韩子臣把她的反应自动理解成了是。
心中的酸水顿时汩汩的往外冒,“小宁儿你是眼瞎了吗?这小子穷丑矬三样占了个全,你要喜欢我玄甲卫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他强上百倍。”
“其实也没那么差。”阮梓宁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刚说完就后悔了。
果然——
韩子臣眼睛都气红了。
居然还帮着说话,他护着小丫头这么多年都没见她这么卖力的维护过自己。
“我宁愿你看上的是那位嗜血如命的罗刹,”韩子臣气得有些昏头,“判官配罗刹,天作之合!”
“总之,这小子我不同意,”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威慑力,心中悲戚,恶狠狠的又加了句,“不光是我,就是阮阿叔也不会同意的。”
阮梓宁压根就没注意到他那句威胁,全部心神被那句天作之合几乎震出了九天之外,她都不敢抬头看萧璟是怎样一副神情。
阮梓宁木着一张脸,心中已经想好了将韩子臣大卸八块之后,煎炸蒸煮炒等数种毁尸灭迹的法子。
“我说了,我没有,你想多了!”阮梓宁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几个字,一双眸子凉飕飕的往外冒着杀气。
要搁以往韩子臣绝对是求生欲占上风直接闭嘴。
可现在他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那你让他走。”
“不行,”阮梓宁想也不想的拒绝。
笑话,敢赶这位大佛走,她是嫌命太长了吗?
“那你就是看上他了!”韩子臣瘪着嘴,俊脸上浮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执拗的表情。
“我没有。”阮梓宁无力。
她现在只想找条缝钻进去,这下好了,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她现在完全不想去看萧璟的表情,没脸!
“那你赶他走!”韩子臣也跟着杠上了。
阮梓宁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她倒是想赶人走,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就算他要走自己都未必情愿。
毕竟,阿叔还得仰仗于他。
“你别闹。”阮梓宁强忍着头痛,软声道。
“我没闹,”韩子臣也是出乎意料的坚持,“今儿我就把话放这儿,有我没他,小宁儿,你到底选谁?”
萧璟手指轻捻,漠然的看着两兄妹的对峙,脸上一丝情绪也无,浅淡的眸光却转到了阮梓宁的身上,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两人话中谈论的主角并不是他。
柳府一众小厮早就退下了,花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韩子臣的话虽然问的平静,但阮梓宁知道,他是认真的。
韩子臣的性子一向执拗,认准了一件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初县令不许他从军,他就敢破门而出两年不归。
现在花厅里虽然没人,但她还记得萧璟方才说的,柳府耳目众多,有些事情不敢大大咧咧的往外说。
阮梓宁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勾住韩子臣的衣袖,轻晃了晃,“阿兄,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回哪儿去?”韩子臣低头,眼底神情晦暗不明,声音有些哑,半响才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段时间我或许不会回府,你照顾好自己不要乱跑。”
说完,毫不留情的拂开她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阮梓宁不防他会突然甩开她,被那股大力掀得脚底一个踉跄,撞到了桌角。
韩子臣也听到了撞桌子的声音,脚一顿,随即大步离开。
她嘶了一声,捂着腹部看着韩子臣头也不回的出了花厅,转眼就不见了影子,顾不上疼,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事儿惹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