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尚只感觉自己的头脑中仍然不断地回荡着花散的那些语句,这些语句仿佛一道道的符咒,彻底的锁死了他思维的空间。而他也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仅存的一丝丝魔力被剥离出去,成为供养。
“咳,咳……”不知道怎么回事,花散嘴角已经漏出了一丝血迹,她轻轻地伸出手指,似乎人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只是随意的在嘴上抹了抹,血丝仍然残留在上面。但花散毕竟是穹苍殿的高位祭司,她的身体受创,却仍然维持着自己的法术,让这湛蓝色的法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
“你真的疯了,这样的东西对我们是没用的。就算有用,你也会死在我们前头。”暮帷似乎很是自信,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可能会遭受一个如此恐怖的魔力法球直直的砸在身上,“别忘了,你到底还是我们的一员。事实上,你也已经融入了我们之中。”
花散的眼中已经淡去了一些神采,这个法术平常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信手拈来,但在这审判庭中,或许还有些过量的负担,但她还是支撑着说着话:“你就是太自信了,暮帷。我能选择走进局中,总有走出去的办法,我也并没有想你想的办法。”
“你做不到的,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仍然没有任何的成长。”暮帷的眼中也同样映射着幽蓝的光芒。这种光芒虽然和花散眼中的光颜色相近,但是这光芒的却又很不相同,“你还是不明白,只是靠着你一个人,带上几个没有空有诚心却无能力的人,是不可能成事的。”
暮帷的手随意的一挥,仿佛打断了什么漂浮在空气中的连线,让周围那正在向他试探而去的元素流动被直接截断,手一挥便让这些悬浮他的身体周围,叨扰人心的如同蝗虫般的元素被彻底的打碎了。花散费劲心神所模拟的法术对他来说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当然暮帷也拿着花散的法术没有太好的办法。
花散头顶的这棵法球仿佛已经无法抑制的膨胀到了它的极限,光芒越来越明显,整个球体的表面也表现的越来越崎岖,越来越扭曲。虽然已经有些超载了,但这颗法球似乎仍然在不断地在抽走那些受到到法术影响者的魔力,继续不断地吸取着,凝聚着法球的力量。
花散的法术并不复杂,但施放的条件却很是苛刻,尤其在这个地方,这需要花费几倍的力气来做成这个法术。引魔术。这虽然并不是容易施展的法术,在更多的时候是需要双方有默契配合才行,但是花散到底还是用别的办法替代了这些条件,最终完成了这个法术。而且还做的十分隐秘,也做的十分缜密,一环扣一环,最后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花散从审判开始之后的第一次宣言,就已经是为了这个法术在筹划了。她的言语就像是一道道的划痕,虽然单独来说毫无别的意义,只是一句话而已,但却同时在这些听者的精神中埋下了一根不易察觉引线。而这些引线所连接着的,则是花散自己那广袤无垠的意志与精神。而她说的话越多,给人留下的印象越深,就越能在最后的引爆之时,让自己的意志灌注在这些刻痕当中,靠着这些在他人心头的刻痕掌控住其他人的心。无疑,在这一点上,花散是无比成功的,配合她的身份,一些特别的声调语气和一些把戏般的小魔法,她的每句话都会不只是轻风拂过而已,反而更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刃,划出了一道道明显的痕迹。而之后花散的法术也无比的成功,完全控制住了这些旁听席上的听众,从而这个引魔的法术得以成功的施展,让这些受困者毫无抵抗的奉献出他们拥有的魔力,无差别的供奉着他们的所有。
只是,这个法术的确很成功,看上去效果也很是令人惊讶,一个凝聚着强大魔力的法球正在花散的头顶晃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任何一个人的头顶上。但暮帷的眼中并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情绪,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向这颗正在焕发着光彩,焕发着精神的法球。这并不是因为花散所用的这颗法球不够强盛,也不是因为暮帷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换作其他人,大概都会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感觉到心头抑制不住的恐惧,即使换作另一位穹苍殿祭司,恐怕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挨上那么一下,要受多重的伤,又要怎样才能尽量的避免这个充满了力量的球体可能造成的伤害。
就算是暮帷,也仍然还是血肉之躯,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这样一颗巨大,强大的聚魔球。但暮帷的心思却实在不在这个地方,这个聚魔球再强大,也只能让他受些伤而已,虽然这也也可以算得上是一项不错的成果了,但如果花散是有心要对他做生杀之事,那么这就显得太过单薄,也太过简单了点,既不符合花散的性格,也不像她原本行事的那般缜密。这样一个一个简单东西,也不应该是花散费了那么多力气所追求的最终结果才对。
这个法术在暮帷看来,实在是太弱了,他相信花散也一定是明白这一点的,他相信花散,也与他同样的明白这一点。这法球只是看起来唬人罢了,虽然能有些作用,但却未必能真的造成什么后果。但无论花散究竟在做什么,暮帷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了,花散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图实在无从揣测,而前面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千防万防,果然还是防不住花散的。不过,暮帷也并没有浪费自己的情绪和精神,这也并不完全是不在预料之内的事情。
好就好在,不只花散一个人有着所谓的“办法”,暮帷也有着自己的办法。但这是一个就连他都得考虑清楚才能去使用的方法,不到关键的时候,他甚至都不会去动这个念头。这也是暮帷能够放心让花散出现在这个地方最大的信心。
暮帷把手微微的抬起,抓向了自己的胸口,握紧了他这几天一直都戴在身上的这一根吊坠。他总是要给自己做一些保险的,而无论花散这种看起来有些徒劳的行为究竟意味什么,又到底有没有什么深意,现在都是他应该启动这久远之前就设立好的保护机制的时刻了。
早在比遥远更久远的年头,在灵穹之战的时候,暮帷就已经明白了花散的特殊之处,所以他也在任何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给花散铸下了一个枷锁,单单为花散所做下的枷锁。暮帷一把扯下了他脖子上的这跟吊坠,吊坠上面是一个以极其精巧的手法雕琢的小雕像,这个雕像实在太小了,虽然可以看出雕刻的技巧极高,却除了这雕像是人形之外,完全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即使不看制作它的原材料,这样工艺与技巧也能让这雕塑变得珍贵无比,甚至是有价无市。但暮帷倒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像是扔掉垃圾一般随意的握紧了他的手,直接捏碎了他手里的这个雕塑,这雕塑仿佛也无比的脆弱,一下子就碎的七零八落,甚至碎的不像是碎片,而已经变成了粉末,沿着暮帷手指间的分析流逝,漏出。
虽然暮帷手中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雕像,但是其中却饱含着巨大的能量,不知道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用怎样的技巧压缩住的。而这一股能量原本被压缩住的,因此它并没有被禁魔结界所束缚,所压制,反而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它原本的形态。一股纯净的紫色黑云雾以可见的形态朝着花散挪去,这种不知道源于什么元素的能量化作了几根触手,缠上了花散的手臂与腿脚。
花散的脸上似乎仍然是一片冷漠,即使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所束缚,她似乎也不悲不喜,不惊不怒,甚至连自己的身体,脑袋都没有挪动,只是稍稍偏移了一下自己的眼珠,然后说道:“这还真的算是很久之前的旧账了,暮帷,你能藏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说到底,你我之间虽然有很多不同的意见与想法,但你到底还是穹苍殿的高位祭司,我必须要尊重你的意见,也不可能为了几条不同的意见就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到底,我们之间还有契约石的链接,谁也做不了什么。”
“说的可真好听啊,暮帷,到了现在,你的嘴里也还是只有谎言而已。”花散身上的这股能量似乎很强大,已经完全束缚住了她,就仿佛她束缚住那些周围的听众一般,“你不对我动手,无非是因为我或者夜会还没能影响到你而已。以往,夜会所做的事在你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无论是对天幕贵族,还是对圣堂或者极乐城里的人做什么,在你看来都不过是小事,都不是值得你去注意的事情。只是一旦我展现出要与你对抗的意图,在那些值得你注意的事情上有一丝和你相左之处,你就立刻无法忍受了,这不是就已经开始对夜会动手了吗?又或者,即使我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也会被你当作一个碍眼的钉子来处理吧?你口口声声都是同僚,但这个才是你心中想法的最好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