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说吧,你怎么弄成了这样了?”烁的言语仍然冷意十足,不过他的语气能维持着这样已经算是烁最大的柔和,最大的理智了,他已经很是尽力了。烁当然不可能对云清有什么关心的,甚至放在平日里,他都不会关注究竟发生了什么,早就已经让失败者,落魄者遭受他的独家折磨了。不过现在却不可以,无论是今天的时日,还是云清这个人,都让他不能这样做。
今天是大祭典的日子,他原本就不像动血光之色。况且,云清也的确很得力,甚至在这件事情里,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对于这个供奉来说,云清与云水是这段时间唯一与她相处一室,与她有最长时间接触的人了。虽然这件事现在已经让烁有些后悔了,但这已经是发生的事实了,烁可不想让其他人来替代云清的位置,而让供奉这边再出现什么状况,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但云清的这副模样实在古怪,他又不得不了解到一个答案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供奉,大家长,这个供奉实在太过古怪了。”云清的声音很干枯,很低沉,但却又很焦躁,很急促,仿佛是他把全身心的力气都用在了这句表露上,“大家长,我求您考虑一下,不要再继续了。不,该放了她,远离她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毁掉我们的人。”云清说完,就开始不断的喘着粗气,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但云清身上的这种恐惧感却丝毫没有传递感染到他周围的人身上,烁先是和身旁的医生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脸讶异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云清,眼神诉说着他仿佛正在看着一个疯子,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失心疯一般。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也没有留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云清的脸上。
这一掌很用力,声音也很响亮,幸好身旁的医生脚快,已经用力扶住了云清的身体,才没有让云清因为烁的这一巴掌而再一次倒下,甚至是飞出去。甚至就算早做了准备,医生的身体都不住的摇晃了几下,可见烁这一掌的确下足了力量。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烁的语气已经不再是冷意满满,而是如同一片片锐利的冰锥,“停下?现在换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不如换你妹妹来吧,你觉得怎么样?”烁的语气虽然纯寒,但是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云清,仿佛能冒出火来,把眼前的人炙烤熔化成灰烬。
听到烁暴怒的回答,云清不再说话了,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虽然云清并不是因为恐惧而不说话,但是他却的确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烁既然提到了云水,那么也就堵死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任何一点可能性了。
不知道是因为面庞上被烁重重的击打了一下,还是因为自己心内的情绪,有那么一个瞬间,云清甚至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阵浓郁的灰暗,周围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灰色,仿佛被抽干了身上的颜色,甚至连天空与大地都没能幸免于难,也同样失去了这象征着生机的属性。周围的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一片黯淡无光的光影中,默默的感受着空虚。巨大的孤独感包裹着云清,他只感觉这一片苍茫之间,似乎突然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过,这种虚幻的感觉也只是持续了一瞬而已。等到云清再一次眨眼,睁开,他面前的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原先的模样,除了他的视线因为头颅刚刚遭受了重创而变得有些模糊,而脸上还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
云清的胸口一阵拱起,只是他憋了半天,最终却只是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连一个音节都没能说出来。云清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他没有证据,也没有任何实际的说法,但是他的感觉也并非是空穴来风。这一次他找来的供奉,花鸢,一直都半遮半掩的摆弄着她的獠牙,她本就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白色羔羊,但她毕竟年龄尚小,外表看上去也的确只是一个少女而已,最多也只是当做她知道了更多事情而已,云清也并没有认真的把她摆到一个真正值得去思考的位置。
直到云清将走出这幢楼的时刻,他才真正的,头一次看清楚了花鸢这朦胧面纱之后掩藏着的獠牙,被猩红、黑暗与扭曲感所交织在一起,那尖锐的獠牙。云清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花鸢的魔法,但这一次,他却通体上下的感受到了。
云清很难清楚的形容自己刚刚所经历的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究竟算不算真实。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云清就已经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但是好在他离着门口并不算太远,在稍作努力之下,他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压力,就已经离开了花鸢与云水所在的房间。之后的走道似乎也一切正常,但在他顺着阶梯而下,来到一楼的时候,似乎这个楼房一切都出现了让他难以预料的巨大变化。
云清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碰到这样的情景,甚至连他的梦都不会如此的放肆,如此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