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巨大的惨叫。
身旁厅门打开的声音,云清正站在那门口,看见自己的父母,有些迷糊,也有些踉跄的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这个人只有独自一人,而云水却已不见踪影。他像是失去了神采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一个接近晕厥的云家人。这个云家人应景的睁开了眼睛,但他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的眼神中投射出巨大的疑惑,然后转变成了巨大的失望与恐惧。
一柄充斥着阴暗与邪恶气息的刀刃准确无误地插在了他的心脏上,却是由云清亲手完成的。那人本来以为自己看见救命的使者,却想不到等来的却是夺命的死神。
云清眼中的朦胧却在那刀刃包含鲜血之后,渐渐清澈起来。他异常惊恐的想要甩掉手上的黏稠与刀刃,却无论怎样都无法摆脱它。
“过来,孩子。”云涌匆忙的将惊惧的云清拉到了身边。
无冬的声音好像如同毒蛇一样舔在云涌的耳边:“我的赠礼已经送到了,不知道大家长意下如何?”
“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不会……”
“没关系的,大家长。你如果不愿意告诉我,那我总能等到他们的。”这是无冬今夜第二次这样说,“慢慢来,夜还长着呢。反正这里也准备了足够的余兴节目。”他指了指那云清。
云涌抬着头却没有说话,只是思考着无冬的话,检视着云清身上的魔法。
束缚,腐化,衰弱……这都是十分简单的魔法效果,但是这些魔法在云清身上的这几个简单的魔法却构成了一个精妙的回路,想要净化而不是破坏却成了极度困难的事情,现在这把匕首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却牢牢的栓在自己孩子的身上。越深入探究这魔法的根源与原理,云涌越觉得这几个简单魔法的难缠之处,其中的魔法元素在动态的流动,在同质化的元素中交替而成,云涌在一时半会间也很难解析清楚。
虽然云涌并不是特别擅长这种阴暗的魔法,但他仍然十分了解这些卑劣的法术,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焦躁,紧张感也逐步爬上了他的心头。眼前混合法术的精纯与准确简直可以说是前所未见,他也许曾经在那些为了炫技而制作的附魔物品上见过这样的混合,但与真正实用的物件完全无法相比。
他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惧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有一个他一直难以理解的情况,在此时却突然被他想明白了。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魔法完全无法进入这把匕首中,即使是连接的再好的元素之间也必然会存在间隙,他自认为已经精通魔法,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探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他现在想明白了,这些浮现的魔法原本就是一体的。在云清手上的,是一个超越正常魔法刻度的武器,是不属于现代的物件。如果这是一件上古物品,那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他想清楚了,但他想清楚的太迟了。
在云涌还没能完全消化完这一切时,无冬却开口了:“大家长,你听,他们来了。”
云涌知道无冬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支援已经到了,但只见无冬忽然抬头向那天花板望去。却更像是在仰望天空,好像那层厚重的天花板并不能够阻碍他视线似的。他忽然微微屈膝,然后一跃而起。四周的墙壁几乎是应声而倒,而天花板也在一霎间化作了碎片。
云涌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连同自己的妻子一同护在身下。他紧紧的凝视着无冬的迅速升高的身影,如一道无量的奔雷般向着大宅高地下集结着的火把群冲去。
先到的是离云家最近的近卫队,也是云涌的亲卫队。但云涌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来还想对方也许会依靠手头的人质来应付这些部队,却不曾想过对方会用最原始,也最野蛮的方法去应对——迎战。以一己之力,向整个衍泾省的精锐部队挑战,这几乎是无法想想的自杀行径。
但他的心却已经渐渐陷入了绝望但他知道,形如自杀的并非是无冬,倒更像是那些配满了甲胄的战士。甚至连自杀都赶不上这样可怕的效率:已经摆好阵型的持盾士卒像是浸水后晒干的纸张般脆弱,化作碎片与血雨漫天飞舞。最后,无冬一尘不染的停在了那已经双腿跪地,瞠目结舌的指挥官面前。
“这是……什么?”云涌的心情以比奔雷更甚百倍的速度沉了下去。不仅自己在等待,无冬也同样在等待这些人的到来。无冬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甚至超过人类所能够理解的范围。
作为大家长,云涌的见识绝不可能算少,甚至可以说世界上大多的事情他都有所涉猎,但他委实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在人与人的战斗中,云涌碰到过如同毒蛇般敏捷又阴险的杀手,也见过如狼般狂野而团结的佣兵,见过像巨熊般强壮且厚重的战士,也在偶然间碰到过狮子般高傲而凶猛的浪人。但那些人哪怕再强大,在人与人的对战中也必须拿出一种态度,无论是轻视还是重视,这是对同样充满着求生欲望的人类战斗时必然会激发的。
但无冬的战斗方式,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的思考与态度,他的战斗太过随意了,没有一丝认真,也没有一点技巧,只是单纯的碾压,就像踩死一只虫子,或者踏上一片草坪一般,完全没有一丝丝像是战斗的意思。
云涌发现,自己一切的揣度都像是小孩子的念想般毫无价值,他感觉自己无论再碰上什么,都不会比现在更加惊讶。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再一次错了。
无冬并没有再做什么动作,那个可怜的指挥官甚至要将自己的半个手咬掉来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活着,他的舌头已经打结,说出的话混杂着口水和咬破舌头而溢出的鲜血:“你你你……是是……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