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我应该做的。”红炎俯身,她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失误很不满意的样子,脸上也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只是,我有个小小的问题。”
“说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这个少年用他长长的眼睛扫视着周围,虽然眼神充斥着机警与敏锐,但是整个人依旧显得非常的温顺,甚至是柔弱。他身上穿着素服,十分的朴素,但在这样的天气下倒是显得有些单薄了些。
初春的风依旧带着冬日的冰冷,虽然不再锐利如刀,但是却依然呼啸,单薄的衣服也完全抵御不了其中的寒冷。但是少年并没有在意这不太友好的天气,他踏步向外,很快走到了房间外面,然后沿着厅堂走了出去,走到了门的外面。
红炎很安静的跟在他的后面,就好像一个影子一样。直到出了大门,她才继续说道:“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个乌拓,我不记得他与您之间有多么特殊的关系,您又怎么会想起来在这里替它办一场葬礼呢?”
“你不用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等一会我会和那些来的人解释的。”少年咳嗽了几声,缓缓的站定在了大门的门口。这里周围的烛光忽然大盛,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一片金光忽然闪过,金色的光芒几乎淹没了整个场间。
不过,这一片金色的潮水很快就褪去了,一辆马车停驻在了这大门前的广阔土地上。
当然,这是流金銮驾,金色的光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亮堂,不过这金色的光芒却并没有显现出一丝半点的温暖,尤其是在它映射在这围墙上的白幕上的时候,无论是对于门这边的人,还是对于刚刚从銮驾上下来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暮云,你这是在做什么?”虽然胸中有无数的疑问,在上山的路途上也不是没有看到,但是京祈在下车的一瞬间,还是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感觉。她眼中看到的,尽是些不舒服的画面——满眼的白色,似乎是在提醒着她什么事情。
“啊,圣后。”暮云微微的颔首,“您不用在意,这不过是我纪念一下一位朋友而已,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他也影响不了什么了,我独自在这个地方纪念纪念也不算过分吧。”
“我可不记得,你和乌拓之间有什么瓜葛。”俪丝在一旁接话道,这话当然也是京祈的意思,只是以京祈的身份,她不太适合这样讲话罢了。她是京祈的近侍,无论是保镖还是生活都是,她的习惯,思维和习惯早就和她的主人融和一体了,她随时都能感受到京祈的喜怒哀乐,更别说现在京祈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不舒服了。
俪丝知道这种不舒服来自什么地方,她也能够感同身受。
乌拓的死是必然的事情,至少在极西现在的路途上,没有了他的位置。但是,这件事情并非不牵涉个人的情感,尤其是对于京祈来说。别人可能未必知道,但俪丝很清楚,乌拓与她的主人京祈之间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且甚至某种形如血缘的关系。
况且,以乌拓在极西的威望无双,即使是弄一个极西举国范围的国葬恐怕也是符合规格的,即使是上一代部族领袖,也未必能比得上乌拓这样非凡的人物。但这次,情况却全不一样。乌拓甚至连一个葬礼都不会有,虽然她们这些天一直都在奔波,一直都没有去关心外界的事情。但是,即使只凭想象,也知道乌拓的死就只是死去而已,不会有任何的纪念,也不会有任何的名讳。
这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事情,即使圣后心有想法,但是在整个极西的面前,却也显得无力了。乌拓的事情,终究是整个极西的大势所趋,她也实在没有去改变的力道。如果有机会,圣后也许会把殿里数百侍从,即日起就轮流在帝后寝殿外轮流祈福。
只是现在,在这非常之时进行如此祈福祭祀之礼虽然合乎时宜,却不合大势。若认真问责,逐出流放甚至直接碾杀也是可能的。她再怀念,再想着什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她也没有这样的精力了。
可现在,在极西的土地上没有,但在这个地方却有了。这场葬礼充斥着多少难以形容的古怪,有多少的突兀,至少它出现了,还是在一个天幕的质子的手上,在这样一个身份如此低微,如此不相干的人身上,无论他有多少理由,多少故事,但在圣后面前如此刻意的展示,其心可诛到了多少的程度,这完全不是俪丝可以容忍的了。所以,俪丝开口了,她也完全相信自己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也一定是圣后的意思。
京祈也一如俪丝所猜测的。原本,相安无事之下,这个事情恐怕也可以就此了解,成为京祈心中挥之不去,但也再不会激起的一片泥浆。也许很久以后,不会舒服,也不会再去在意。但此情此景,京祈的这滩泥浆已经不是被激起了,而是沸腾了。京祈并不是一向来如此温柔的,这些是她逐渐培养出的习惯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性情是怎么样的。她现在已经很烦躁了。
“你是哪位啊?”暮云的语气依旧很和顺,但是他说话的内容却丝毫不客气,甚至还很冒犯,虽然听起来,就好像他是真的不知道俪丝谁,也看不出来一样。不过,很快,他就话锋一转,好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看来你是圣后的近侍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没有你的位置。圣后,难道在你们极西,侍从是可以代替主人说话的吗?”
京祈的脸色很不好看。谁都知道,俪丝说的话就等同与是她的话,但只确实也只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如果暮云硬是这么说,那么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从权势上,她还真的不能对暮云怎么样,毕竟他们分属不同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