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銮驾在草原上奔腾,这一次,它终于找准了它的目的地。
这里虽然是山峦之间,但是流金銮驾在此处却如履平地,疾驰在这个地方。
和风山。
以车架里的人的地位,她们都很清楚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即使是没有什么地位的筱阳,她也是曾经在这里侍奉的一员,参与在其中。这里的人都是被关着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极西的囚犯,虽然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甚至,这些呆在这里的人还肩负着什么特别的使命,维系着一些关乎着国家,种族,牵扯着大义,和平。但是,再多的说辞,也不能改变他们所承受的事实。
曾经,这些人来自广阔世界的各个地方。这里曾经有很多人,有来自极西不同族间的子嗣,有原本极西宗族的世子,但除了极西之中的人,还有很多来自别处的人,这片广阔的世界可不止是极西那么一点地方。这里曾经还有来自明珠城的魔法公主,还有三晖城的军阀公子,甚至还有来自天幕的后代。
但这里也是一个监牢,因为里面的人都几乎就是被关押着的,即使没有强制的手段,也没有高楼与围墙,但这里就是一座监牢,很多人在这里一呆就是将近十年,没有故乡,也没有亲人。但这里也是最富丽堂皇,极尽人之享受的殿堂,无论是衣食还是娱乐,这里只会有想不到的。
但即使是这样,这里仍然充斥着不安定的气氛,仅仅是酒肉与娱乐,并不能满足这些少年不安定的心灵,只有部分上限不足的少年少女才会满足于这样的需求。这里的人原本身份也很特殊,谁也不服谁。
这里的安保是很准确的,除了圣主,几乎没有人知道怎么进到这里来,即使是极西族的掌权者,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具体的通路。按照道理来说,这里的确也需要绝对的安全。但是,一座安全的堡垒,往往不会因为外面的因素而出现问题,都是由内部瓦解。
在筱阳到这里做事的最初的那些年,这种事情已经出现了隐隐的苗头。从最开始的较劲,到之后的明争暗斗,虽然只是些年龄尚小的人,但做起事情却没有分毫的柔软,甚至比起成年人还会更加过分。没有分寸,没有让度,只有无尽的索取,紧紧的抱团,欺凌与蔑视。最终,这也引发了巨大的,难以挽回的悲剧,甚至还让极西与三晖城陷入了永不停歇的战火。在此之后,极西虽然尽力的把事情缩小,但也再没有向这里派来更多的随从。到了今天,知道这里通路的人恐怕也不多了,这也是为什么筱阳会被带上流金銮驾,她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还在极西,也还知道通向此处路途的人了。
不过,这些都是早已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这里现在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空洞,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人了,只剩下了天幕的质子,那个对她们来说一片迷雾的人。
她们此行也正是为了去找他,这一次,三晖城来势汹汹,看起来有些倾巢而出的意思了。而且,不知道是商量好了还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似乎极西土地上莫名奇妙的出现了各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盗匪,流寇,而极西虽然能够抵抗,但恐怕所拥有的抵抗之力也是有些羸弱,一时间也没法把这些事情全然解决。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掌握住天幕的动向就成了重中之中,也许他们并不指望能就此得到天幕的帮助,但是,至少可以不受到天幕方面的压力。即使这个行为看起来,有些不太地道。
虽然,他们是不知道天幕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一手措施也只是很随意的手法而已。
流金銮驾已经驶入了这深山的宫殿之中,不过,山路是很长的,看起来,这车驾还要驶上一段时间。毕竟,这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会去,也没有特意修过这曲曲折折的山路。虽然流金銮驾的马力很足,但也不可能会进行攀岩那么复杂的动作。
虽说这里平日里保持着一种特别的克制,自从人少了之后,也从来都与热闹沾不上半点关系,但现在也确实太安静了一些。甚至整片山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没有鸟鸣,甚至连点虫声都没有,整一片的天地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这个地方的宫闱和围栏之中泛发着点缀的白色,整个都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寂静,甚至连极西随处可见,平时常常做鸣的穹鸟也默默不息,不再见了踪影。随着山路螺旋向上,周围渐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似乎将这初春的景象带上了一点苍白寂寥的冬日感觉。
纯白的帷幕笼罩着整个宫殿,在宫殿里,这白色可就没有外面这样收敛了,这房间里的白色一片接着一片,映衬在这原来以深色为主调的大殿中,但是这虽不壮丽,相反却显得无比的诡异。看起来,这里是在祭奠什么,但是这里没有鸣泣,没有人来人往,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旷,风直直的吹过整个厅堂,却没有一点阻碍,直到撞到厅堂末尾的墙壁。
不过,这厅堂的侧边还是有个人的,他静静的站在窗边,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即使旁边有座位,似乎他也熟视无睹。“都布置好了么?”这个看起来无论身高还是样貌都不过是孩子模样的人忽然对着旁边的人说道,他的声线仍然有些稚嫩,但是语调和语气却无比的老沉。
“是,这房间里的已经都完成了,但是外头只能布置到半山的地方了。他们来的比想象的要快一些。”一旁回答的是一个女声,听起来很清脆,想来声音的主人也很年轻,还很有活力。
“是么,看来极西的那个圣主还真是舍得,大概是用上了流金銮驾吧。”少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辛苦你了,红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