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人固有一死,可有的人死得一文不值,有的人却死得很有价值,若是娘娘帮帮助少主轻松拿下阳城,这样阳城便可免去刀兵之灾,哪怕将来娘娘死了,也必将名垂不朽。”
“名垂不朽?”纯狐摇头苦笑:“在世人的眼里,我不仅是寒浞的王后,也是倾国倾城的妖孽,我不遗臭万年已经算谢天谢地了,又怎会名垂不休。”
“汝艾看得出来,娘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一定不愿意看见阳城血流成河,若是娘娘帮了少主,就能挽救许多无辜百姓的姓名,或许世人会误解娘娘,将娘娘看成是亡国妖孽,可我与少主却会将娘娘一生一世铭记于心。”
“汝艾,你很会说话。”纯狐笑道。
“多谢娘娘夸奖。”
“汝艾,我问你,你今年多少岁?”
“十八岁。”
“十八岁的年纪,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季节,你如此年轻便做了少康的将军,为他以身涉险,你是不是很爱他?”纯狐好似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汝艾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纯狐笑道:“我也是女人,所以我知道当一个女人深深爱上一个男人时,她会甘愿去为这个男人做任何事,当将军这种事本就不是我们女人擅长的,可你却做得很好,你冒险来此,并游说于我叫我背叛寒浞,所以我想你一定很爱少康吧。”
汝艾红着脸道:“娘娘,我只是觉得我该这么做。”
纯狐微笑不语,两人一阵沉默后,纯狐道:“你回去告诉少康,他兵临城下时,我自会帮他。”
汝艾喜上眉梢,高兴道:“多谢娘娘,到时候我一定叫少康攻下阳城后,不得扰民,同时还要善待娘娘。”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离开吧。”纯狐笑了笑,叮嘱道。
“是,娘娘。”汝艾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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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汝艾将纯狐同意出手帮助的消息带回虞国时,少康知道报仇雪恨,光复大夏河山的时机到了,于是在纶城筑下祭天坛,邀请天下义士以及不满寒浞的诸侯来此会盟,少康拜祭过苍天后,与四方诸侯,天下义士歃血为盟,组成联军共同讨伐寒浞,少康为联军领袖。
当少康率领的大军攻入寒国摧城拔寨时,沉醉于温柔乡的寒浞这才如梦惊醒,在惊恐万分中召集起军队想要前去对付少康,然而久居深宫多年的他早已久疏战阵,再难骑马打仗,于是他派出寒国的将领带兵前去抵挡少康,只可惜派上前线的将领不是投降少康,便是大败而归,昔日那支在他手底下战无不胜的寒国大军屡败屡战,逐渐被少康歼灭,少康的军队很快便兵临城下,无计可施的寒浞命人紧闭阳城大门,试图依靠阳城高大的城墙阻挡住少康的大军。
阳城的宫殿中响起悠悠的丝竹之声,十几名美艳婀娜的妃子在大殿中央翩然起舞,坐在王座上的寒浞大口大口地喝着美酒,欣赏着殿中妃子的舞蹈,一脸享受,他的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的纯狐。
多年的奢华生活,使他失去了一个中年人应有的沉稳冷峻,深陷的眼眶中满是颓废与不安。
“爱后,来,与孤王喝上一杯。”寒浞将一杯酒递到纯狐嘴边,醉醺醺地说道。
纯狐将青铜酒杯挡下,脸色冰冷道:“少康的大军就在城外,大王不想着如何退敌,却在这儿饮酒作乐,难不成当真要做亡国之君。”
“孤王也想退敌,打开城门与少康大战三百回合,可是孤王老了,再也没有当年的勇武了。”寒浞面露悲哀,叹声道,眼角一丝泪光若隐若现。
“我想大王应该不是老了,而是被多年的酒色生涯废了。”
“爱后说得对,若是这十几年来,孤王没有沉迷于酒色,专心治国,十个少康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不知大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寒浞面露一丝苦笑:“诸侯们早就恨透了我,他们等的就是破城之时,冲进来将我碎尸万段,黎民百姓也早已弃我不顾,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地。”
“既然大王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施暴于天下,大王可曾为自己曾经的无道而后悔过?”纯狐问道。
寒浞摇了摇头道:“孤王从不后悔,这天下原本就是从后羿的手中夺来的,既然是别人的,那就该好生享受,岂能辜负了这大好河山。”
寒浞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深情款款道:“还记得孤王第一次在漳水看见你时,我便许下了一个心愿,今生今世定要你做我的女人,要与你携手并肩坐拥天下,享尽荣华富贵,曾经的梦想一一被我实现,至于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过得如何,那就与我无关了。”
纯狐闻言,心中一阵摇头叹息。
“爱后不必担心,阳城城高数十丈,城中粮食够我们吃上一年半载,少康纵然兵强马壮,也很难攻破城门,等他在城外围上三五个月,一旦粮草用光,自然就退兵而去了。”寒浞道。
“来,爱妃,咱们继续喝酒。”寒浞将酒杯递到纯狐嘴边道。
“大王请自便,臣妾有些累,先回宫歇息了。”纯狐将手从寒浞手中抽回,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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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事不妙。”
寒浞昨夜通宵达旦饮酒作乐,直到半夜三更才躺在王座上沉沉谁去,一大早便被人吵醒,只见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跑进王宫大殿。
“何事如此慌张?”寒浞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回禀大王,昨夜守城的士兵被人用酒灌醉,致使城门大开,如今少康的军队已经攻进来了。”侍卫禀报道。
“什么?”寒浞清醒过来,骇然莫名道:“孤王早就下过命令,守城士卒一律不得饮酒,到底是谁如此大胆,送酒给士卒们喝。”
“是。。。是王后娘娘。”那名侍卫战战兢兢道。
“怎会是王后?”寒浞难以相信。
侍卫点头道:“的确是王后娘娘,娘说守城将士劳苦功高,酒是大王特意派她来犒赏将士们的,将士们不疑有他,于是喝了娘娘送来的酒,可是没想到喝酒后每个人都昏了过去,等天明醒来时,少康的军队已经进城了。”
“贱人,你敢背叛我。”纯狐引兵入城,寒浞勃然大怒,一脚将身前的玉石案几踹开,率领卫兵朝后宫赶去。
“来人,给我将王后那贱人找出来。”寒浞对身侧卫兵命令道,一群侍卫进入后宫,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后出来禀报道:“回禀大王,没有发现王后娘娘的身影。”
“可恶,那贱人一定是跑了。”寒浞咬牙切齿道,心中恨怒交加,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来禀报道:“大王,少。。。少康的军队已经快打到王宫大门了。”
“所有人,跟我去迎敌。”寒浞道,然而周遭士兵却立在原地不动,寒浞斜睨了一眼,森然道:“怎么,你们也想背叛我?”
“小人不敢,只是现在少康人多势众,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身旁一名士兵战战兢兢道。
“无胆鼠辈。”寒浞冷哼一声,一剑将那名士兵砍死在地。
寒浞虽然穷途末路,但帝王威严仍在,其他人反抗不得,只能跟随寒浞来到王宫大门前,抵挡少康大军攻打城门,少康大军不仅人多势众,更是兵强马壮,武器精良,绝非王宫侍卫可比,王宫侍卫勉力抵抗一阵,宫门很快便被少康派人用攻城器撞开了,少康大军踩着倒塌的宫门如洪水般涌进,与王宫侍卫混战在一起。
少康骑着骏马,一马当先冲入王宫,扫视了一眼四周,在人群中找到了头戴王冠,身穿蟒袍的寒浞,高声道:“寒浞狗贼,你杀我父王,夺我家国,今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少康?”寒浞定睛看向骑着高头骏马的少康,只见那张英俊的脸像极了相,简直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狗贼,拿命来。”少康一夹马腹,朝寒浞冲来,手中长枪挥舞,将沿途阻挡他的王宫侍卫纷纷击毙。
寒浞见少康已经冲到近前,慌忙拔出腰间佩剑,长剑出窍时没有令人胆寒的冷光,只有沉重喑哑的响声,剑身上铜锈若隐若现,寒浞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年未曾让这柄剑出窍了,如今他老了,这柄剑也生锈了。
少康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电光火石间,已经戳中寒浞胸口,寒浞身上鲜血长流,他紧紧抓住枪头,悲声狂笑,状如疯癫,本想举剑朝少康刺去,作最后的反抗,然而少康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手中用力,长枪穿胸而过,寒浞的身体挂在长枪上,被骏马带着一路狂奔,奔到前面一根巨大的石柱前,少康一枪将寒浞钉在了石柱上,寒浞龇牙咧嘴,挣扎了几下,最后在不干中死去。
激战中的王宫侍卫见寒浞被杀,心知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少康命人将寒浞的尸体装进囚车中,在阳城中游街示众。阳城一个高楼上,纯狐默然地看着城中发生的一切,在不远处的城楼上,曾经飘扬招展的寒国大旗,如今已被全部换成了夏国的龙腾旗帜,而一滴晶莹的泪珠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后记!
少康攻灭寒浞后,建都纶城,恢复了夏王朝的统治,史称“少康中兴”。
(纯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