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的心莫名沉下去了些许,明天就回去…这想法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儿,便空出来短暂的沉默。
安曦于是率先开口说:“我以前见过你。”说我,她发现这句开场白特别像是搭讪套路,于是自己先笑了,接着又追了句,:“是真的。”
何晨露出讶异之色:“什么时候?”如果见过,他应该对她有印象。
“四年前,你外婆过世的时候,我在鹭鸶巷的后街看见你。”安曦轻轻笑着,“当时你的胳膊上落了鸟粪,我递了一张纸巾给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何晨听到前面没有印象,听到鸟粪忽然就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但是,当时他隐约记得递出纸巾的是个男孩。这记得,还不如不得,不便出口,于是,他略带窘意地说:“我想起来了,抱歉,没认出你来。”
安曦眼睛弯弯地笑着说:“没关系,我猜你也不记得了。其实我在更早以前还见过你。”
何晨更为惊讶,侧身看着女孩笑吟吟地说起六年前的那一面。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极少见到一个女孩这样喜欢笑,笑起来又这么明媚好看。
他记性很好,安曦讲起往事,很快在脑海中浮出来,他解释说:“那天我和几个朋友去吃饭,饭店门口有个卖蓬莲的老太太被人骗了,我用了一张真钱给她换了下来,把那张假钱给撕了。”
安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假的呀。”她的长睫毛在琉璃似的眼睛上轻轻地一扇,何晨觉得心里一阵风起。他没想到竟然和这个女孩早就见过两,竟然有这样的缘分而不自知。
“你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你吗?”
何晨情不自禁地问:“为什么?”心里悄然升起某种期望。
安曦指了指他方向盘上的右手指:“你撕钱的时候,我特别心疼,就看着你的手指,那里有一颗痣。很巧,我也有一颗。”
何晨看着她纤细的右手上,同样的位置有同样一颗小黑痣,不禁心里一动,轻轻地说:“是很巧。”
安曦抬起眼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有,你一直没怎么变。”
何晨望着她:“你的意思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长得老气横秋得像二十岁?”
安曦忍俊不禁,忙笑着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身高和面貌都差不多定了。如果是小时候见到,我肯定会认不出来。”
何晨从未相信过缘分,于是上天在今天给他一个实实在在的例证,让他明白,这缘分有多么奇妙。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记住了这么久,心里都会起波澜,他亦不例外。
他十多想问她多大,担心太冒昧,换了个问她:“你在念大学?”
“我开了学就读高三。从海参崴回来,我留了一级。”
何晨一看她刚才还笑得好好的,转眼就不笑,脸上微红,眼睛也垂了下去,顿时明白她是在拿他和她对比,于是立刻跳过了这个话题。
刚好,他有个同学来自圣彼得堡,去年寒假他们几个同学一起去玩了一趟,于是就此他开了话题,聊起俄罗斯的风景习俗。
何晨只是游客,自然没有安曦了解得深刻,渐渐就变成她讲,何晨听。
何晨才知道她父母因为车祸离世,她回国跟着姐姐安若生活,过了两年姐姐又带着她从T市,投奔叔叔。
这样的生活经历,却未在她身上留下颠沛琉璃的痕迹。她也没有孤苦无依的神态,显然,她姐姐功不可没,必定是给她了很好的关心和爱护。才得以让她无忧无虑地长成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