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八,夜晚,暑气未完全散去。知府府上,张灯结彩,前来贺寿的贵宾络绎不绝。
宴席设在府中宽阔的中庭,两排铺着大红桌布的餐桌喜庆排列,尽头处搭起的高台上,是寿星公许知府一家老小的桌子。
敬仁桥作为城中最大行业的商会会长,台位自然紧邻寿星公的位置。
“许大人,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敬仁桥声如洪钟,字里行间喜气洋洋。
那许知府虽已是知天命之年,却保养甚佳,容貌精神具可与四十岁男子相比。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他更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哈哈哈,敬会长,承你贵言啊……”许知府笑得胡子都在上下抖动,目光照顾着全场,突然道:“花公子,可算把你盼来了,还以为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把花公子你给得罪了呢!哈哈哈……”
敬仁桥面上一紧,许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传闻花凌知有些背景来头不假,但也不至于让许知府说出这样低姿态的话来吧。
“许大人过寿,花某哪里敢不来啊.不过还请许大人体谅,铺子里的师傅老眼晕花的,一条裙子足足做了半个月,还要花某在一旁亲自督阵,才勉强赶在寿宴前完成。”花凌知又将目光转身敬仁桥:
“唉,我也是自不量力啊,彩蝶轩要不是有杨记这个前身,恐怕连跟敬会长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敬仁桥眼睛一阴,但很快又哈哈大笑:“花公子太谦虚了,像花公子这样即有设计头脑又善于经营的年轻人,只要不急功近利,强取豪夺,我敬氏乐意与彩蝶轩公平竞争。”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花凌知在“彩蝶裙”和富宁工作服的事情上,手段不那么光彩。
“哎,两位老板,别光顾着说话啊,快请这边入座!”许知府在中间打哈哈道。
这庆云城达官贵族的宴席与别处不同,“成衣之城”的美誉绝不是徒有虚名的。不光是高高搭起的主席台上留了专门的空间,给东家女眷展示衣裳。就连台下座席之间,走道也比其他地方的宽,从宾客到下人,衣裳上都有讲究,便于大家欣赏。
以潭金线的身份,本没有资格来参加的。但是敬夫人和许夫人早就安排好了,在宾客到来之前,已让她进场。
敬夫人的意思,倒不是怕她给许夫人设计的衣裳失败。只是知道她是姑娘家后,心里对她起了爱怜。想借这个机会,让潭金线增长见识,对她的设计生涯有所帮助。
这个安排,让周修文心里梗得慌。他与贵族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极为尴尬。如果敬仁桥兑现诺言,把敬容嫁给他,那么,他就能一夜跃为人上人。可若敬仁桥装糊涂,打太极……
“师傅,这也太不给您面子了,潭金线不过才来了几天啊,就爬到您头上去了……”
“胡说,他什么时候爬到我头上了,你哪只狗眼看到那个潭金线爬到我头上了?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也想象狗一样给潭金线摇头摆尾啊,那你就去啊,去啊……”周修文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喷了徒弟小赵一脸。
小赵吓得连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