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在门上叮着,听见那人说话中提到“菩萨”,有些不知所谓;在听下去,又见那人提到“迦叶尊者”,觉得有几分熟悉,仔细一寻思,这可不是那日驾彩云、去花果山劝下王母娘娘、太上老君等人的那位西方尊者嘛!
这厢孙悟空正在寻思,只见那个被称为阎罗的涨红了脸,粗声粗气地道:“转轮王,你别在这儿跟我阴阳怪气的。迦叶尊者是佛子,金蝉子就不是了?再说,金蝉子只是转世一场,弹指须臾,便要回归灵山。等他来取真身的时候,又怎么敷衍?须不是叫我伸头挨骂!”
转轮王冷哼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另一个相貌平平的人伸手组织了。他面色波澜不惊,既不生气,也不担忧,只是慢悠悠地开口道:“阎罗你别急,转轮你也歇一歇。迦叶尊者只说让我们想办法削去金蝉子的修为,又没说一定要偷取他的舍利子,你们自己在这里沸反盈天的,怕事情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吗?”
他声音不大,面容也很平和,但阎罗王和转轮王似乎都有些怵他,听得他开口,便都安静下来。半晌,阎罗王压低声音开口道:“平等,那你看怎么办?”
平等王不动声色地想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其实也不难。单去取舍利子莫说金蝉子回来饶不了我们,就是地藏发现了,因为没我们的好果子吃。但是……”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把舍利子光明正大地借出来,方法却不少。”
转轮王听了,亦有点似懂非懂,疑惑道:“借出来倒不难,只说需要开法坛度化地狱众生,地藏王那里无有不愿意的。不过如此做来,度化的功德就尽归金蝉子了,却不是与迦叶尊者的安排正好相反了吗?”
平等王却不急不忙,伸出一根手指,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你这般说,便是胶柱鼓瑟了。我只说借出来,至于借出来之后怎么办,却不是我们自己的安排了?”
他见阎罗王依旧不解,面上露出一丝微不可觉的嫌弃,语气却依旧温和地道:“只需把他的舍利子拿到手,每日带去各个地狱应个卯,余下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尽可拿天蚕丝网好,泡在冥海水中,如此天长地久,任他大罗神仙,也不愁修为不一落千丈。”
阎罗“嘶”了一声,咂嘴道:“冥海能与地府相通的,只有无间地狱后的黑河。那地方除了孟婆偶尔会去,余者谁都不会涉足,倒是个好地方。”
平等王微微点头,不再开口。
孙悟空在门上听着,心下焦躁。他虽然同金蝉子不熟,却也在白鱼村见过数面,知道他是大司命的朋友;此时这几个猥琐小人却躲在这里准备趁人之危,怎么不叫他心头火起。
“那金蝉子仗着自己是佛祖偏爱的佛子,每日讥讽仙神,甚至毁谤佛祖,如今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转轮王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三人对视一笑,仿佛对自己想出这个锦囊妙计十分满意。
孙悟空听到此处,再也忍无可忍,顿时从耳中掏出金箍棒,将身一晃,举棒便吼道:“你们几个毛神,躲在此地算计别人,先吃老孙一棒!”
阎罗王、转轮王与平等王不意自己在此密谋,居然突然冒出一个孙悟空来,顿时大吃一惊,转轮王王脸皮紫涨,咬牙道:“莫叫这妖猴走了!”
他这一句话惊醒三人:他们在此密谋的事情,万万不可传了出去;否则别说金蝉子和地藏王,就是迦叶尊者也绝对饶不了他们!
此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三位阎王瞬间出手,从三个方向冲向孙悟空,各自现出狰狞的金刚法相,手持降魔杵、金刚印、**,劈头盖脸朝孙悟空打下去。
孙悟空不慌不忙,叫声:“来的好!”将身一晃,现出三头六臂,三条金箍棒,“珂琅”一声架住法器,同三个阎王缠斗在一起。
“糟糕!”申公豹正躲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房间里偷偷通过鱼目珠看着三个阎王密谋,心下还在暗暗计较如何区处,只见孙悟空忽然变回原貌,拎出金箍棒,便道一声:“不好,这猴子也忒急性子了!”
这厢孙悟空正与三个阎王争斗,平等王冷眼看去,心下暗道:“论勇武,我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这猴子的一条胳膊;如此下去,不是回事。”
他撤步向后,突然跳出战圈,口中念诀,左手结印,在空中画了一个“唵”字,右手中突然现出一颗舍利子,金光灿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孙悟空还不皈依,更待何时?”平等王忽然开口,其声如洪钟,与他平日的声音完全不同,宝相庄严,竟宛如佛祖亲临!
孙悟空微微一滞,仿佛有些犹豫,手中的金箍棒顿时慢了半分。
平等王并未停下来,而是继续用左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嘛”字,这个金子在半空中与“唵”重合在一起,顿时将整个空间禁封起来,形成一个金光灿灿的牢笼,漫天都是金色梵文闪烁。
“孙悟空还不皈依,更待何时!”转轮王亦撤步开口,声如狮子吼,孙悟空顿时又慢了一步,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什……什么妖法!”孙悟空心下愤怒,艰难地开口道,手中金箍棒仿佛重若泰山,眼看着阎罗王堪堪躲过自己的一击。
“孙悟空还不皈依,更待何时!”阎罗王亦撤步向后,开口道,声如黄钟大吕,平等王此时左手结印,向空中再画出一个“叭”字,三个金子冲出来,顿时化作一个淡金色的佛祖虚影,一手朝天,封住上空,一手朝下,硬生生将孙悟空压了下去!
“啪!”申公豹面前的鱼目珠顿时碎裂,画面顿时消失了。
“我的天,这猴子……”申公豹气得直转圈,刚想脚底抹油就走,却似乎又犹豫了起来。他俊秀的面容皱成一团,最后哀叹一声,跺跺脚,咬破手指,在空中虚写几笔,打了个响指,那些字顿时如烟雾一般消失。
“死道友不死贫道……”申公豹嘟囔着,最后摇摇头,冲着地府的第三重大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