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斟酌着道:“有无毒性,是能够试出来的。”
树空点头,“你们自己安排吧。”早上就吃那么两片馒头,树空有点饿了。
而他们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吃馒头片度日,直到这里的田地重新长满了庄稼。
只能尝试其他的办法。
熬煮朱雀果和藤蔓,需要的时间不短。树空就站在一旁,垂眸看着这锅中翻滚。庆哥不动声色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问他:“大人有几成把握?”
“九成九。”树空说。
庆哥呼吸一滞。这和直接说十成把握有何区别?
庆哥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道:“我在家乡中,从未听老人提起过。”他委婉的想要劝说树空,不要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树空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庆哥的呼吸又是一滞。他还以为县令大人是在哪本古书上翻阅到的呢!
县令大人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树空瞥了他一眼,道:“我自有分寸。”
庆哥腹诽道:您真是很有分寸哦?
他看出了树空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为外事外物所动,便暂时打消了劝说的念头。庆哥的眼珠子转了转,他问道:“蔡兄呢?”
“他去干活了。”
“……!!”庆哥思及昨天晚上的议论,反应过来。他有心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多番顾虑之下,庆哥还是将疑问咽回肚子里。
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食用朱雀果后,毒素发作会很快吧?”树空问。
庆哥点头,说:“非常快,第一口下去,刚要咬第二口时,就能够感觉到它的副作用了。”
很好。
树空点头。
半个小时后,在树空的指示下,小云他们联手将这锅从火堆上取下来。
树空亲自舀了一勺到碗里,小云十分手痒,非常想要去抢过来。奈何没等他动手,树空已经送进了嘴里。
小云:……
但愿他家少爷福大命大。
朱雀果熬出来的汤水十分的粘稠,入口微苦,但十分的顺滑。味道有点像现代世界里的抹茶奶茶。树空喝了一口,然后这碗就被小云抢过去了。
林老也舀了一碗在喝。喝过之后,他砸吧砸吧嘴,眯眼做回味状。片刻后,他对树空说:“县令大人,这朱雀果的味道还挺不错的,而且这汤水也不似汤水,更像是熬烂了的粥。”
林老是真惊喜。没想到朱雀果熬煮过后,还有这等奇效!
他已经多久没有喝到粥了?林老自己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树空点头。他说:“现在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各位不如先等上一等?”他看到围过来的玉和县百姓们眼里的渴望和闪亮。
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中午,想必要是这锅汤有问题,也会在这一个小时里被发现。
“正如县令大人所说。诸位,我们不如先回去,把早上那个问题给解决了?”庆哥也站出来呼吁道。说罢,他第一个往田地里走去。
柳士同只在最开始过来围观了一阵子后,就回去田地里干活了。他现在对改善这里的水源很感兴趣,他有预感,等他把这里的水源搞好之后,他之前曾遇到过的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柳士同沉浸在学识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相较之下,庆哥虽然有农业工作经验,但在场的玉和县百姓中,哪一个不比他更强?因此他也只能实地考察一番,确认一下这里的土地情况,以及适合在这里种植的粮食种类。
除他二人外,还有另外三个一同过来的同进士,这三人倒是有两个跟着柳士同干活,剩下一个确实是和庆哥在一起的,但是他似乎对农业这方面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跟林老等聊得很来,庆哥多次被他们晾在一旁,只能无奈微笑。
庆哥有经验,但不代表他比林老他们更加厉害。
而且庆哥是在昨天就被县令大人点过名的,在玉和县百姓们的眼里,无疑这是位非常厉害的人物。反观另一个同进士,虽然同是县令大人带来的人,但他一没有被县令大人亲口点名,二没有主动提及自己同进士出身,玉和县百姓把他当成县令大人的侍从对待,居然还要更加亲热一点。
好在他们都还算没有被冲昏了头脑,真的有什么事情了,还是会去找庆哥帮忙解决的。
树空在这方天地中随意走动着。
玉和县的人真的很少,男女老少加起来一共才一百二十一个人。其中多是林老这等年纪的老人,小孩只有三两个,每一个小孩都是又黑又瘦。树空听说小孩子们最小的都有七岁了,但他仔细看了看那三两个小孩,他们身高太过相似,最高的一个还不到树空的大腿根部,看着跟正常人家四五岁的小孩子差不多。
壮年男自不过二三十个,青年女子只有四五个,老人中多数是女性,林老这样的男性站在老人堆里,就格外的出众和引人注目了。
树空在心里叹息着。
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匡义民自己,也是始料未及的。匡义民一直以为这里就是普通的贫困地区,从未想过这里的人可能已经连饭都吃不上。在别的贫困地区还能够出卖劳动力的情况下,这里的人几乎都不能——
雇佣的人一听是玉和县出来的,要么故意将工钱压得极低,做牛做马劳累多时,一个月只能领两个铜板;要么一年从年头做到年尾都不给工钱,等快过年了,就将他们撵回家去。
以上的情况其实都还好,更恐怖的是,有的雇主光让他们干活,却不包吃住。
这里的生活太苦了,有人老早就携妻带子搬离这里,这天下很大,总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还留在这里的人,都是不敢离开、不愿离开、或者没本事离开这里的。
中午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