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离开吗？
难道他也害怕我破坏现场？或者是暂时妥协的折中之法？
苏七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就打扰了。”
“你是我的学生，谈不上打扰。再说，我真的对你充满了好奇呢。”教导主任笑呵呵道。
苏七没说话，只是推开了门，然后让开几步，示意教导主任走在前头。
教导主任脸上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身体却下意识犹豫了一下才抬起腿来。
看着教导主任小心翼翼，顺着自己刚才走过的脚印走来，苏七默不作声，看着他走到门口，而后才跟在他身后出门而去。
“对了，我很好奇，你是知道发现我的？”教导主任下了楼梯，站在自家门口，掏出钥匙，边开门，边回过头来好奇问道。
“地上多了你的脚印。”苏七淡淡道。教导主任的脚印一进门就径直走向那个黑暗的角落潜伏起来，显然对房屋的格局十分熟悉。就算所有的户型格局都一样，但这间屋子已经被严重损毁，没有来过的人很难知道这个屋子有哪些隐蔽的角落。
“地上的脚印这么杂乱，你居然一眼就……”教导主任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但旋即又释然了。他看了看苏七，推开了门，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怪不得连警方都如此看重你。”
客厅里亮着一个小夜灯，能够照亮的范围不过两三米，其它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家里的摆设。
教导主任在门口换了拖鞋，苏七微微犹豫，还是将自己那沾染了灰尘的鞋子脱了下来，目光却是在鞋架上游移着。
“穿这双拖鞋吧。”
教导主任给了苏七一双拖鞋，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就亮了起来。
苏七眯着眼接过了拖鞋，眼睛却是看向了站在走廊边上开灯的女人。
这个人，就是苏七在楼下遇见的那个女老师。
看到苏七站在门口，她微微有些错愕，旋即笑道：“苏同学你可调皮，说要来拜会你梁老师，半途溜去哪里玩了，现在才来。”
苏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歉意道：“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女老师摇头微笑道：“没事，人老了，睡眠时间也短了，我都已经洗漱好，准备去跑步了呢。哦，对了，我姓蔡，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你叫我蔡老师就行。”
教导主任站在门边，笑道：“今天我就不陪你去跑步了，我跟苏同学聊聊，你早点回来做早饭吧。”
蔡老师点头道：“我去煮粥，过一会回来刚好可以吃。”
说着，她客气地让苏七进来坐，而后转身进了厨房。苏七在教导主任的带领下朝客厅走去，目光扫视着屋子内的格局摆设。
格局是一样的，就连家具的摆设位置也很接近。
“哦，泡茶吧。你喜欢喝什么茶？”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木雕茶盘，教导主任烧了壶水，扭头看向四下里张望的苏七。
“我都可以。”苏七隔着玻璃橱窗看向了厨房，只见厨房的屋顶有着数道裂纹，看起来年代久远。厨房的墙壁，上面粉刷的颜色也和客厅有些许区别，虽然都是同样的白色，但看上去似乎比较鲜艳明亮一些。苏七扭头看向身后，发现客厅有窗的这面墙同样和其它三面墙的颜色有些许不同。
“喝普洱吧，云南茶。缅甸也喝普洱吗？”教导主任抬起头来，顺着苏七的目光看了一眼，也不等苏七回答，又哦了一声道，“哦，这是当年那场火灾留下的。他家煤气罐爆炸的时候把我家厨房的天花板震塌了，隔层也震裂了，不过我请人看过，说是不影响使用，没有危险，我就也懒得处理了。至于墙面，当时消防朝楼上喷水，我这面墙也湿了。等现场都处理好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这面墙全发霉了……你的观察力真的很仔细呢。”
苏七回过头来，看着教导主任泡茶的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什么？”教导主任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缅甸有没有普洱。我平时没有喝茶。”
“哦……”教导主任哦了一声，道，“那你试试吧，这是我在云南发展的学生送的。”
看着苏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教导主任略一沉吟，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开门见山吧，你到楼上去，应该不仅仅只是好奇这么简单吧？”
苏七抿了抿嘴唇，唇齿留香，确实是好茶。
“说是好奇也可以。毕竟这三个传说传得神乎其神，我会感到好奇，应该不奇怪吧。”
教导主任苦笑道：“我只是直觉，你应该不是会因为好奇而在半夜擅闯教师楼的人。既然你不愿意明说，那就算了。不过，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苏七放下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将茶杯轻轻放在茶盘上：“楼上死去的那家人，你认识吗？”
“认识。他们夫妻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有，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亲妹妹。”教导主任面无表情地拿起了茶壶，给苏七续了一杯。
妹妹？谁？
苏七微一错愕，瞬间反应了过来。
楼上死的那家人，女主人是他的妹妹？
教导主任放下茶壶，微笑看向苏七：“现在，是不是解除了很多你的疑问？或者，你对我的疑心是否得到了解答？”
苏七怔怔地看着教导主任，看着他微笑掩藏下的萧瑟和悲痛，心里却响起了一句话，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不，我的疑问，更多了。对你的怀疑，也更加深了。
“你是否也同意，那是一场意外？”
苏七淡淡地看着他，直白的话令教导主任身躯微微一震。他没有看苏七，只是沉默着，而后替自己满上一杯茶：“我不同意。但，那又能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
“什么理由支撑你，让你认为这不是一场意外？”
教导主任露出了追忆的神色，淡淡道：“我妹妹是一个十分注意生活安全的人，事发的前几天，她正巧跟我说过燃气安全有关的知识。你或许不知道，在那个年代，资讯并不发达，很多现在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常识，在那时候都需要口耳相传，而且并不一定都是真的。她跟我说的，和燃气安全有关的知识，都是对的。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大意。”
苏七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合常理。你既然觉得这不是意外，那么，事发后，你是怎么寻找证据的？有没有怀疑对象？”
教导主任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醒悟了过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七，看着他那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却锐利无比的脸，叹了口气，道：“你确实很厉害……，不，或许应该说，我太不谨慎了。没错，我经常到楼上去调查，那双45码的鞋印，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