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
芙蕾猛的睁眼,血红色的瞳孔紧张地盯着正前方的空地。
“那个人类,扶我一把。”
里克坐在她的身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死死地盯着这个吸血种姣好的面容。她眉毛轻动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过看起来,似乎现在的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脖子。
“有东西过来了!你想死吗!”
芙蕾的声音逐渐急躁,她近乎崩溃地大吼着,眼里写满了恐惧。
【刃】所影响到的根本就不是尸体。
所有人都中招了。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敌人......
“咔啦......”
碎石纷纷落下,烟尘散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焦炭似的骨架。
骨架旁若无人地慢慢走来,轻轻抬手,抚摸破烂的墙壁。
被抚过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纯黑,似乎要把光线吸入的黑色扭曲着,如同液体一样汇聚在那副骨架上。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苍白的衣服一尘不染,微抬的左手上捏着一个六色的光轮。
【无铭】!
“我给了你完美的一切....”
“而你却亲手毁掉了它....”
“继而,你回过头...”
“向我质问着,并将我撕得粉碎......”
白衣的无铭握着刀刃的手慢慢抬起,指向了伏在地面的芙蕾。
“芙蕾·芬里尔,造物【N—032:逆鳞之刃·赤·魂灵】,你是唯一指定资格使用者,请通过验证,努力为造物【N—002】提供一切可能帮助。”
“自顾自地...在说什么啊...”
芙蕾尽力像撑起自己的身体,但脱力的双臂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请通过验证。”
“呼....呼....”
芙蕾挣扎着,却不能移动分毫。
“请通过验证。”
“验证是什么东西啊!”
她愤怒地大吼。
听到她的声音,【无铭】突然扬起头,漆黑的瞳孔紧盯着她,缓缓开口:
“关键词:验证。读取成功,开始验证。”
红色的刀刃泛出光芒,被白衣的男人高高举起。
“人类,那个人类!快给我血!我不会引导你变异的,所以快给我血!你不想死吧!我还不想死啊!”
芙蕾着急地大喊,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刃上的光越来越亮,
“为了你们整个【人类种族】,你也要活下去啊!我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所以求你了!合作吧!否则都会死在这里的!”
一片寂静。
那个人类是被吓傻了么...
【无铭】低眉,将刀刃挥下。
夹杂着浓烈红色粒子的剑气从他手中飞出,锋利的气浪将狭窄的墙壁像切豆腐一样切开,似乎碰一下就会把人劈成两半。
我...太惨了吧...
芙蕾心底感慨一句,失落地闭上了眼。零点几秒的时间,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了。直面死亡,反而更能让人平静呢......
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冲进了她的鼻子,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将她大脑里的禁锢全部击碎。
“虽然你不值得信任,但只有这一个办法。拜托了,芙蕾小姐。”
少年伸过来的右臂被划开了一道,诱人的鲜红色液体通过那个小口缓缓流出。
说起来...我有多久没有真正吸过有智生物的血了...
她突然爆起,一把抓住那条手臂,伸出舌头毫不犹豫地将人类的血液舔舐。
剑气极速逼近,距离二人仅有零点几厘米的距离!
“【血咒·零落的异花】”
无数血红色的花瓣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旋转的花雨像密不透风龙卷风一样把二人紧紧包裹其中,将削铁如泥的红色剑气瞬间吹散。
“哗——”
花雨集中,然后爆散,将包裹其中的二人释放出来。
芙蕾半跪于地,苍白的皮肤上沾染了些妖艳的红。她轻轻舔舐着少年手臂的红色血迹,红得滴血的双瞳微眯着瞟向里克苍白的脸。
“放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轻声吟诵,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一点点向上游走,划过他的胸口,划上他的锁骨。人类有些失血,但脖颈里流动的诱人液体实在让她欲罢不能。
“咚咚——”
“咚咚——”
伴随着心跳声,那富含着生命力的液体在动脉里喷涌着。
她优雅站起,将不能移动的里克轻轻抚摸。淡粉色的舌头一点点向上,贴在了他微微跳动的血管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一口咬下!
——————————————————————————
『已接收的新的信息。』
【舞者】突然发出声音,吓了扶墙自闭的无铭一大跳。
『侦测到造物编号【N—032】的适格者登入,已标记造物位置,正在读取造物信息。是否查看造物【N—032】的相关资料?』
“看,顺便把情报共享给?。”
『编号【N—165】已断开连接,无法共享信息。』
“【165】?是指?么?”
『下面开始叙述造物【N—032】』
“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喂!”
『造物【N—032:逆鳞之刃·赤·魂灵】,外形投射为长度50厘米左右的锐器,铸造材料未知,不可修复,内核储存3枚效用500单位的灵魂晶体。能力:储存并投影被记录的灵魂及其生活环境及能力。』
“位置呢?”
『已标注,是否开启【舞者】自我逻辑判断模组?』
“开吧。”
奔跑中的无铭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几秒后,光滑而消瘦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本来锐利如长矛般的四根直刺也软化下来,伴随着从背后持续生出的大批触须混合成了类似海葵的结构。
光滑的水滴状头颅也高高抬起,那惨白瞳仁下方的部分开始撕裂,无数锐利的獠牙从中露出,一张可怖的大嘴一直裂开到耳根,几乎占据了脸的一半位置。
被包裹在其中的无铭浑然不知其状,反而对于突然增强了数倍的身体机能感到兴奋不已。
不过这兴奋也只持续了一秒钟。
下一秒,他就发现他根本没法控制这句身体了...
【自我逻辑判断】
其实就是激活自我意识?
“你诈我?”
『吾等不敢』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根据吾等的判断,现在的主人还没有足够的力量驾驭该造物。』
“你也是造物?你是什么?”
『【造物N—002:舞者·归档】』
“等下,那个白色的我是001,你就是002。那我呢?”
『您是【常量】,万千世界里唯一的不变量。』
“他也是这么说的...这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相关资料。』
“..........”
『以您的实力不足以驾驭【舞者】,根据自我判断,在您获得足够多的信息之前应由吾等代替您进行回收任务。』
“你要怎么回收?”
『夺取,收纳信息。』
“具体而言。”
『获取造物,吸收【核】。』
“如果造物的适格者不同意呢?”
『将采取必要手段。』
“杀了他们,然后抢过来?”
『正确。』
“............”
完全态的【舞者】以非人形的状态飞奔,像一大坨巨大的橡皮糖一样蹦蹦跳跳地前进。
『已锁定目标区域...』
——————————————————————————
“【与恶魔同行(with the devil)】”
身体迸出血红色强化粒子,芙蕾凌空向后飞出,手中紧紧抓住已经昏过去的里克。
“【项目二:读取,呈递】”
【无铭】仍然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手持刀挥出。
已经闪过无数飞驰的剑气,芙蕾渐渐熟悉了这家伙的攻击套路,对抗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赤色的气浪山洪海啸般迎面扑来,被吸血种袖口飞散的血滴一一化解。
芙蕾是天才,万中无一的天才。
仅仅依靠着一个有智生物,还是人类这么弱的有智生物全身上下不到20%的血量,就能发挥出吸血种的大部分伴生术式。她萃取【血精】的能力无人能敌,这是氏族公认的。
在她手里,一毫升的鲜血能抵同类七八个术式的用量,不论幻术,禁锢,还是跨空间移动。她都是最快的速度,最少的【血】的代名词。
她太过强大,几乎无人可敌。她一生也只怕过一个人......
“嗡——”
这次的剑气格外诡异,它并没有像之前好几次的那样带着暴戾的破坏气息横冲直撞,而且夹杂着一股令芙蕾格外熟悉的味道
——生命的气息
巨大的红色风浪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却没有对她造成伤害。没过多久,烟尘散去,【无铭】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兽人种的身影。
人影出现的一瞬间,芙蕾的眼神瞬间从那副鬼魅的戏谑变为了苍白的恐惧。
“芬....芬里尔.....”
——————————————————————————
“妈妈!妹妹又不见了!”
荒域古都,【西撒珥里丝(Thessalys)】血灵氏族,五千余名吸血种驻扎于此近百年,以游为乐,以他族鲜血为食。所谓占山为王,血灵氏族在此居住了数百年,也统治了此地数百年。
黑发的少年急匆匆地冲进屋子,向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大声嚷嚷着。
女人修长身段,凹凸有致。一叶柳眉轻挑,微微皱眉有些头痛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们又去哪疯了?”
她没有动嘴,恼怒的声音隔着空间直接传入少年的脑中。听到声音的少年脸色一僵——【心灵感应】,一般不想动嘴的话,说明老妈真的有点生气了。
无视他忙不迭地摇手摇头,迅速甩脱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
“这次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小拉米,芙蕾又被小拉米拐跑了!”
“又是他啊。”
母亲叹了口气,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
“女孩子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本来就很正常的嘛。”
“可是!”
“怎么了?”
她开口,唇齿轻动。
“可是!”
“可是什么?”
小小少年举起拳头挥挥手,抗议似地发出“哼哼”声。
“妹妹是我的妹妹!怎么能这么和一个蠢蛋狼人一起走掉!”
母亲“噗嗤”笑了出来,美貌异常的面孔上绽出一朵端庄贤惠的美丽花朵。
“怎么?舍不得妹妹被别人拐跑?”
“我!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蠢蛋小子根本配不上咱家的芙蕾!”
母亲吟吟笑着,连推带搡地把少年带了出去。
“我还要忙,你再去找找你妹妹吧?”
“哼!╯^╰”
见妈妈默许了这件事,他只得放弃拜托大人们把妹妹找回来的念头,百无聊赖地走回【苍狼种】领地的方向。
果然自己的妹妹,要靠自己亲手夺回来。
——————————————————————
“咳咳....”
芙蕾重重地跪在地上,扶着里克勉强抵挡着那个人影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害怕,近一百年来,她从未如此害怕。
“嗡——”
细长的红色尖刺从一个血色的光滑平面中伸出,毫无顾忌地从洞穴的一头穿过数个支撑点直奔芙蕾的身体。芙蕾展开防御术式勉强挡住,快速飞过的血刺撞击护盾,巨大的冲击力也瞬间将芙蕾纤细的左臂骨骼震碎。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芬里尔...小狼....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想的....”
与步步紧逼的人影不同,跪倒在地身负重伤的芙蕾却没有丝毫还击的欲望,她只是趴在地面,痛苦地抽搐着软塌塌的左臂。
“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都是我不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