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来到小刀跟前,又是一拱手,“公子莫非不记得小的了?”
小刀突然想起,此人便是一直跟前魏应身边的仆从,便笑道:“你家少爷近来可还好?”
“尚好。少爷前两日还念叨着公子您呢。”
“他现在是在魏家大院,还是——”
还未及小刀说完,仆从忙道:“此时正与陈公子在指韵别苑中品茶听琴呢。”
“指韵别苑?”小刀一时不明所以。
“便是往日公子曾去过的那处小院。”
“噢——,只是为何却叫了指韵别院?”自己想想倒不觉笑了,“莫非那座小院,已送与了指韵姑娘?”
“公子果然料事如神。”仆从一脸崇敬之色道:“前几日,陈公子与少爷说起,如今少爷已是魏家庄庄主,不适宜在外面另置别院,倒不如送与指韵姑娘,做个人情,少爷便爽快地应下了,这宅子的名牌还是陈公子亲笔题下的呢。”
小刀心中暗想,这陈决说是来帮他打探消息,看来真正的心思,却是在指韵姑娘那儿,只微微一笑道:“这路我已记不清楚,还劳烦你带我前去。”
仆从忙道:“公子客气,小的也正要往那儿去呢,我在前头领路便是。”
小刀牵着马,跟在仆从之后,过了两个巷口,便觉各路数熟了起来,渐渐记起别院的位置,再走了两柱香的功夫,终于来到别院大门外,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门楼上挂的“指韵别苑”几个字,正是陈决的笔迹。
小刀笑了笑,见仆从直接将门推开,便牵马跟了进去,仆公返身从小刀手中接过马疆,道:“公子自去便是,这马就交由小的安置吧。”
小刀自然清楚,此时魏应与陈决的所在,便正房厅位的楼梯上了二楼,果见挑台处坐着二人,而指韵正在小轩中抚琴,也不知弹的什么曲子。
而指韵的身边不远外,却多了一个垂髫少女,袖手而立,小刀只略微注意到侧影。
魏应与陈决几乎同时发现了小刀,二人站了起来。
小刀穿过小轩,指韵也发现了他,琴上的手指顿时停了下来,琴音嘎然而止,小刀微笑道:“指韵姑娘,好久不见。”
指韵淡然一笑,将微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也未曾有几日。”
挑台上的陈决接道:“哪曾好久未见,你我分别才不过三两日吧。”
小刀没答理他,冲魏应一拱手:“魏兄。”
“小刀兄弟。”魏应还礼,“没想到这么快竟能再见到你。听陈兄说你去了骆家村,为兄倒还以为,你被那常风绊住,尚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你品茶闲谈呢。”
小刀扫了陈决一眼,本以为他会帮自己来打探消息,却不料竟将自己的行踪透了出去,心中不免有些责怪,但面上却陪笑道:“既承蒙魏兄记挂,小弟怎敢不来叨扰。”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魏应便拉了小刀坐下。
“小刀兄弟今日如何得闲?”魏应刚一落坐,便问道。
小刀笑道:“本来就一闲人,何来得闲之说。”
“林平的事,为兄听陈兄说了。”魏应一边为他斟茶,一边说道。
小刀被提起此事,心中不免又生出悲意,却抬眼看着远方,转了话题道:“听说魏兄已承了庄主之位,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小弟在此恭喜魏兄。”
魏应欠了欠身子,举杯品了口茶,“比原来想象的似要容易了些,不过,此时为兄并没有得偿所愿的感觉。”
“为何?”
“这几日,为兄突然觉得这魏家庄的庄主之位,似乎并无价值,或许反倒是个累赘。”
小刀一路行来,有些口渴,连喝了两三杯茶,才道:“魏兄如何做如此想?”
“想来你也看到了。”魏应看着小刀,“今日的魏家庄已非往日的魏家庄,一派衰落冷清的样子,快刀帮被名义解散,最终却落在了常风手里,而我为了争庄主之位,在魏家的财产分配上,也让出了许多,倒如今竟象是得了个虚名一般,而真正受益的反倒是常风与我的那几个兄弟。”
“有时候名头就是价值,只是魏兄现在还未曾感受到而已。”小刀又灌了一杯。
“噢,且说来听听。”正在为小刀斟茶的魏应抬起头来。
小刀端起茶杯,复又放下,“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要看魏兄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魏应似是在自问,突然间却笑了,“说实话,到了今日,原本想得到了得到了,虽说让了许多的财物给众兄弟,但为兄手里的钱财,只怕无论如何花也花不完,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小刀微微一笑,“魏兄是有大志之人,这一时的迷惘也属正常。”顿了顿道:“有件事情,想向魏兄打听一下——”
魏应见他有些犹豫的样子,道:“但说无妨,若是为兄知道的,定如实相告。”
“这魏家庄,除了明面上的快刀帮刀客,是否还有私下的刀客组织?”小刀也不想再做掩饰,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魏应沉思了一下,“说实话,具体我倒不清楚,不过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小刀一手把玩着茶杯,静静地看着他。
“若是真的有,我想不外乎两三人有些可能,一是常风,他的义子其实就是另一个独立的快刀帮;二是二弟魏均与三弟魏恒二人,我一直怀疑他们在快刀帮之外设立了自己的组织,这些日就更加确信了些。”
“————”小刀欲言又止。
魏应接着道:“这些日子,分了家产之后,其实兄弟们已与分家无异,大家也就不在各自掩饰,被我得知,二弟魏均与三弟魏恒,不仅在庄内各自置有物业,便是在安州城内也分别置办有不小的物业。”
“仅凭此,如何能证明他们手中有刀客?”一旁的陈决好奇地插话进来。
魏应眼睛却只看着小刀道:“试想一下,当日家父在世之时,我们一众兄弟除了按月从帐房领取月用之外,各自并无其他收入来源,便是我这小小的别院,也是因经手了庄中的一笔事务,从中落了些好处,才只凑出三十几两银子,就手只敢买一处极小的院子。而二弟与三弟,据目前为兄所知的物业,恐怕都在千两之上。”
小刀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魏兄的意思,他的收入不排除是来自刀客的生意。”
魏应点点头,“二弟与三弟均参与过刀客的事务,熟知刀客的生意之道,而他们在外又并无其他的生意,唯一可以说得过去的,便是他们暗中设立了自己的刀客组织,在外接活,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他们的钱财来自何处?”
“魏兄所说的产业,是二人分别持有,还是共同拥有?”小刀停了手中把握茶杯的动作,问道。
“各自持有。”
“若真如魏兄推测,魏均与魏恒二人,看来早就利用参与快刀帮事务的机会,设立了自己的刀客组织,而且两人是各自为之。”
魏应认同地点头。
“我表兄林平之死,便是死在刀客手中。”小刀直言道。
魏应显然惊了一下,“刀客?若真是如此,自然不应该是被解散的刀客,而是另有他人!”
“若果真当前还有常风、魏均、魏恒三人手上有刀客组织,魏兄觉得杀害表兄林平的,会是谁呢?”
魏应想都没想,便道:“若说最大可能,还是常风,二弟三弟没有参与此事的机会或理由。”
小刀笑了笑,“常风是有嫌疑,但最有嫌疑的并不是他。至于魏均与魏恒,他们并非没有机会,至于理由吗?根本不需要,因为这只是一笔生意,有人愿意出钱,有人愿意收钱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