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回将军府的马车上。
蔺曦蕴在思考今晚的事情,对于皇宫里的关系,她真的太不熟悉了,得补。
曹徽璇也有些出神,想起方才在皇后内殿的情景。
她以为那个闺中密友已经放下,而今夜见的那一面,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没有。
大渝当今的丞相季苍轼与皇后宁萝轻曾经感情甚笃,甚至到了私定终身的程度。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他们瞒得很好,但她恰巧是看着他们一路过来的。
二十多年前,先帝实行鼓励寒门子弟入仕政策,更多寒门子弟入仕,宁家子嗣稀薄,逐渐没落,往日辉煌渐渐消逝。宁家家主,宁齐参,看上了当时不算受宠却野心极大的五殿下,如今的大渝君主,楚贯,想将自家嫡女嫁过去,换取荣华富贵。
从那之后,因为宁齐参的吩咐,宁萝轻要学的课业更多,那时候的宁萝轻还只有13岁,她不明白父亲的用意,却也不敢娇纵任性。
在府里闷了将近两个月的宁萝轻,到底是少女心性,知道母亲要去灵山寺之后,她软磨硬泡地求她母亲贺碧鸢带她一起去,宁齐参又拗不过妻女的轮番上阵,同意了。
后来的事情也不过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对一个温润清秀的男子一见钟情,而男子竟对那个姑娘也有意。
男子姓季,父为兵部侍郎,家世不算显赫。而之前都跟着一位和尚在江湖中游历,十六岁回京,先在寺中住了几天,却没想到,自此沦陷。
宁萝轻瞒着父母、瞒了所有人,却独告诉了好友曹徽璇。
自从曹徽璇嫁给蔺执,而宁萝轻又嫁给楚贯,便很少见面。除了公里举办宴会,能不进宫,她都尽量不进宫。
方才,她看着皇后眉眼间的郁色,表面平静的模样,她便知道,宁萝轻,还在心存希冀。
许是因为季苍轼多年来也未曾娶妻,而她身为一国之母,因为之前的一次被宠妃陷害推下池塘,被太医断定,本是体寒之人,又在水里太久,很难再有子嗣。曹徽璇当时知道后,立刻请旨入宫探望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对于自己不能再有子嗣这件事,竟是心存欢喜的。
鸿志知道这件事,狠狠处理了一番那个宠妃之后,也没有因为她不能有子嗣而废掉她,反而是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这么多年。
后来更是积极替鸿志选妃,甚至利用皇后之位,替季苍轼暗中摆平过好几次明枪暗箭。
想到这里,曹徽璇轻叹。
这对痴情人儿啊。
蔺曦蕴察觉到曹徽璇的出神,却没有打断她。关于皇后和季苍轼,今晚裴绪应该会有消息传来的。
……
竹苑内。
沐浴过后,蔺曦蕴静静在石椅上看书,裴绪突然找她。
“主子,皇后与季相之事,属下大抵是调查清楚了。”
“进来说。”
“是。”
“季相和皇后曾经……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
“当初皇后本不愿嫁给如今的皇上,是她母亲以死逼迫,才答应的。”
“而当时的季相入仕没多久,知道此事后夜夜买醉,前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慢慢恢复正常。”
“多年过去,季相府里没有偏房侍妾,连丫头都没有。”
……
裴绪还陆陆续续说了一些,关于俩人的事迹,蔺曦蕴不禁沉思。
或许,皇后也可以成为助力?
被父母逼迫以换荣华富贵,她应是恨宁父也是恨宁母的,当初再怎么说,也是她负的季苍轼,若不是楚贯,宁萝轻就是他季苍轼的妻。
一个文臣之首,一个后宫之主,若是到了需要他们力量之时,再筹谋吧。
如今,还是想想明日与江珩的约定。
催眠能让蛊虫沉睡,减轻蛊毒发作的痛苦,但并不是长久之计。
先做些准备吧,她唤道:“裴绪。”
“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明日你陪我去天来客栈吧。”
“是!”
…………
翌日一早,因为心里藏着事,蔺曦蕴很早就醒了。
简单地吃了点,乔装了一下,便准备出门了。
蔺曦蕴思考了一瞬:“裴千,我给你一个任务吧。”
“主子请吩咐。”
“帮我找些关于蛊虫、蛊毒的书来。”
“是。”
蔺曦蕴抵达天来客栈时,就看见钦弦守在客栈门前一丈处。
她出声道:“钦弦。”
钦弦看着她的样子,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蔺小姐,这边请。”
钦弦给她开门,她看到江珩房中还有另外一名男子,清俊风流。她猜测,那个可能就是他的大夫了吧。
“曦蕴,早。”江珩看见她,含笑问早。
“殿下早。”
“曦蕴可曾用过早膳?”
“吃了才出府的。”
江珩点头,指着另一名男子:“嗯,他,医治我的大夫,白闻照。”
“将军府小姐,蔺曦蕴。”
白闻照和蔺曦蕴互相打了个招呼,就算认识了。
“我们方才开始用膳,曦蕴不妨一起再吃点?”
蔺曦蕴没再推辞,应下:“好。”
“蔺小姐对蛊毒也有研究?”
饭间白闻照时不时与她搭话。
“有兴趣了解过。”
“那对于砚之的状况……”
“我不是神仙,我看不出。”顿了顿,继续:“因此才需要与白公子交流。”
白闻照苦笑道:“我白家研究了多年,得到的信息却是少之又少。而压制的药丸,也是没多久前,才研制出来。”
“那白公子便说说你知道的吧。”
“蔺小姐不必见外,与砚之一样,唤我名字便好。”
“好,闻照公子。”
“砚之大约在七年之前,发现身上中了蛊毒,却查不出是谁人所害。。”
“每到月圆之夜,心脏部位便会难以抑制的疼痛,全身血管颜色尽显,伴随发抖症状。而近些日子,毒发愈加频繁,抑制的药丸作用已经不明显。”
“经我白家多年查探,此蛊名为噬心蛊。与一般的子母蛊不同,噬心蛊的子母蛊都放在同一人体内,每到蛊毒发作之日,便是母蛊生子蛊之时。随着年岁的增长,疼痛加倍,身患噬心蛊的人,平常人难以活过二十岁。”
“但砚之毅力非常人可比,即便难以忍受,他也撑过了这些年……”
“蛊毒发作之时,观其皮肤,能看见蛊虫的蠕动么?”
“……你是想?”白闻照觉得难以置信。
“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