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返回土地庙中,苏怜儿几人还寸步不离的守在原地,不仅如此,刘禄也在这里来回踱步,神色间焦虑不安。
看到几人出来,苏怜儿立即惊喜道:“圣女殿下,师父你们回来啦!”
叶婉微微点头,刘禄长长舒了口气,上前询问道:“圣女殿下,可有什么消息?”
“都解决了,先回去再说。”走出庙门,叶婉拿出身上携带的金牌递给哑先生道:“帮我去请知府大人到如意楼来,出示此金牌他就能知道我是谁。”
哑先生接过金牌迅速离去,叶婉回到如意楼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舒誉华的轿子便到了门口。
“舒大人,请坐。”叶婉笑着招呼道。
“叶二小姐大事不好了!”舒誉华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低声道:“平叛大军此刻已经驻扎在城外,您假冒钦差的事情若是让他们发现了可就危险了,您还是赶紧离开舒城吧!”
“不急,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我明天就会离开,今夜邀你过来是为了匪贼的事。”叶婉示意他落座,提壶为他倒了杯茶。
舒誉华顿时来了兴趣,道:“叶二小姐请说!”
叶婉点点头,将土地庙下的密道与黑虎寨的位置还有地形告诉了舒誉华。
“叶二小姐您怎么可以亲身涉陷深入贼巢?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舒誉华心有余悸道。
“一个时辰之后,你将这些告诉平叛大军,让他们今夜潜入密道突袭黑虎寨。”算着时间,再有一个时辰应该足够程立带人撤离了。
“这事可等不得,我马上去城外禀报赵将军。”舒誉华说着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去。
叶婉拉了他一下,道:“坐下!听我的,等一个时辰!”
舒誉华虽然疑惑,但叶婉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老老实实的坐着。
“还有一事,朝廷发到叙川赈灾的粮食并非是黑虎寨劫走了,而是被叙川的官吏私吞了卖给了粮庄,此事你去查一下,将这些贪墨的官吏都给揪出来!”
“竟有此事?”舒誉华眉头一挑,勃然大怒道:“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叶二小姐您放心,这些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协助剿匪平叛,又查清叙川贪墨灾粮之事,舒大人也算是立了不小的功绩,到时朝廷肯定会嘉奖于你。”叶婉抿了口茶笑道。
舒誉华忙道:“这都是叶二小姐的功劳,小生不敢居功。”
“你是一城知府,在我面前就别自称小生了,掉了身份让人笑话。”叶婉淡然一笑,心知他是记挂当初自己施的恩惠才会如此自称。
“是。”舒誉华点点头,道:“叶二小姐明日就先暂且离开舒城吧,那京城来的赵将军已经对您这个钦差大人起了疑心了,待大军剿灭了匪贼离去后,您再返回舒城到我府上做客,让我好好的招待您。”
“京城来的赵将军?”叶婉心中一跳,急忙问道:“那将军名叫什么?”
“赵子墨!”
真的是他!叶婉瞬间惊喜交加,听到他此刻就在城外,恨不得马上飞奔出去与他相见,但想想还是按耐住了这个冲动,大军今晚要突袭黑虎寨,还是等剿匪结束之后再与他相见吧。
想到将要与他相见,叶婉心里有些患得患失,似乎还有几分胆怯,一时之间想的有些出神。
“叶二小姐?您与这赵将军认识?”单看叶婉的神色,舒誉华已经猜到了几分。
叶婉避而不答道:“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了,你算着时辰,晚点就去城外将匪贼的事禀报赵将军。”
“好,我知道了。”见叶婉这么说,舒誉华识趣的起身告辞。
刚送走舒誉华,夜色下程立领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飞快上前仔细看了叶婉两眼,猛的单膝跪地俯首道:“属下参见圣女殿下!”
“你就是刘福?”
“正是属下!”
叶婉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道:“没事就好,退下歇着吧,程立你跟我来。”
程立挥了挥手,招呼手下把重重的银箱抬进如意楼里,自己则快步跟上了叶婉,在房中叶婉秘密交待他一些事后程立便领着手下趁着夜色迅速离去。
晚风一阵一阵从窗外涌了进来,望着昏沉夜色笼罩下的舒城,叶婉心思飘忽不定,城外传来阵阵喧嚣,想必是大军整装待发了,赵子墨的安危叶婉并不担心,大军装备精良人数占优,又是连夜突袭一伙群龙无首的匪贼自然是轻而易举。
只是回想起今晚杀了胡三之事,虽然在当时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但在此时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叶婉想起来心里却久久难安,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但胡三也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葬送在了自己手上,自己却无动于衷,什么时候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
即使自己不杀他,他今晚也会死在赵子墨的手里,叶婉只能这样想着来为自己开脱。
自嘲一笑,叶婉啊叶婉,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还真是继任教主的不二人选。
次日,舒城大雨滂沱天色昏暗如夜,舒誉华冒雨来到如意楼告知叶婉战况:“叶二小姐,昨夜赵将军带兵夜袭黑虎寨,大数匪贼都已伏诛或被擒,只有少数匪贼逃脱。”
叶婉坐在桌前细细喝着清粥,听后淡淡问道:“赵将军现在何处?”
“那些侥幸逃脱的匪贼往叙川方向跑了,据说黑虎寨的三当家也在其中,赵将军带了一队兵马前去追拿目前还没有消息。”
放下手中的调羹,叶婉起身看向外面的瓢泼大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将军带了多少人去叙川?”
“似乎是五百精兵。”舒誉华也有些不太确定。
“从此地去叙川有多远?”叶婉回过身问。
“快马加鞭大概三个时辰能到。”
叶婉立即朝刘禄吩咐道:“准备两匹快马,去请哑先生过来。”
“叶二小姐要去叙川?”舒誉华一惊,见叶婉点头,急忙劝阻道:“万万不可!叙川瘟疫肆虐已是一座死城,您是千金之躯怎能以身涉险?眼下又是大雨不歇,叶二小姐您还是安心在这等着吧!”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告诉我去叙川的路怎么走。”叶婉摆摆手,神色十分坚决。
舒誉华见劝说不动只能无奈放弃,将去叙川的路线详细的告诉了她。
两匹骏马被牵到了如意楼门前,哑先生身负长剑等在门口,刘禄还准备了两套蓑衣斗笠用来遮雨,穿戴好之后,叶婉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就往城外奔去。
眼前是一片茫茫雨幕,尽管蓑衣覆身但还是顷刻间被淋了个通透,头顶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都有些疼痛,马蹄疾奔,眨眼间两人便出了城门,辨认了方向后叶婉不停的抽着马鞭,身下的骏马驮着她奋力狂奔。
雨水微凉,一身早已湿透,叶婉心里却是一片火热,魂牵梦绕的人他就在前方。
我要去见他,哪怕前方是瘟疫笼罩的死城,哪怕这一路暴雨倾盆,我也要见他。
一路不停疾奔,叙川城已近在眼前,风雨之中隐约可见城墙的轮廓,催马上前,叙川城外恐怖的一幕出现在叶婉眼前。
一具具尸体被抛在了城外,一群硕大的老鼠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来回乱窜,没有鲜血,只有腐烂的皮肉与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脸孔。
看这些尸体上的衣服应该都是叙川城里的百姓,估计是感染了瘟疫而死被丢弃到了城外,叶婉脸色煞白眼神哀伤,胃里却止不住的翻涌,眼前这场景已经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紧紧抓着缰绳用力一抖,骏马嘶鸣一声冲向孤零零的城门,一进叙川城,天空仿佛飘着灰蒙蒙的雾气,沿街的房屋紧闭空无一人,街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凝固已久,大雨都冲刷不净,街角巷尾到处都是尸体,整座城里一片死寂。
叶婉马蹄不停沿街一路搜寻,找了许久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正焦急不安时,哑先生催马来到身边伸手指了指东北方向。
“你是说那边有动静?”
哑先生点了点头,叶婉立即调转马头奔去,一路穿街过巷却没有任何发现,正要怀疑哑先生是不是听错时,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厮杀声,叶婉一惊,急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转入长街,地上躺满了鲜血淋淋尸体,目光一扫,死去的竟然大多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而长街的尽头,一群匪贼正围着十余名将士砍杀,当中那一身鲜血竭力厮杀的,正是赵子墨!
“赵大哥!”眼看赵子墨身陷险境,叶婉惊惧无比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身后的哑先生迅速闪身上前紧紧将她拉住。
“快救他!”叶婉挣扎着大喊,急的声音都已经嘶哑。
哑先生将她拉至身后,人在马上奋力一跃,身子如风似影的飞了过去,人在半空长剑出鞘,一道剑光如同天边的闪电稍纵即逝,只见五颗人头冲天飞起,爆出的血雾融入了漫天暴雨之中!
直到此刻,叶婉才真正见识到了哑先生的恐怖,落地之后直接冲进匪贼群中,身影快到只留下一连串的残影在雨幕里,所到之处匪贼接二连三的倒下,甚至连惨叫都还来不及发出就已丧命!
一人一剑,就把后面的匪贼吓的胆都裂了,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仿佛见鬼了一样惊恐的扭头就跑!
叶婉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呼唤:“赵大哥!”
“婉儿...”赵子墨一身鲜血早已染红了盔甲,转过身刚唤了声她的名字,便昏倒了过去。
叶婉急忙跑过去扶起他:“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赵子墨双眼紧闭已经陷入了昏迷,哑先生快步走来抓起他的手腕给他号了号脉,随后给了叶婉一个放心的眼神。
叶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将赵子墨抱在怀里道:“带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