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梦一美人,而于天下觅之,一觉醒来大梦黄粱,哪里还记得美人什么模样,只记得美人眼角有三颗紫色桃花痣。
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告示发往了全国各个郡县,在小冲突不断,大战不可能发生的如今,要是找到了这位美人,这可就是青云直上的终南捷径,成为朱紫公卿的敲门砖。
张秀才初见赵文华简直就是惊为天人,虽然他的新姑娘余稚也是肤白貌美的可人,却没有赵文卓华身上的书卷气,那对外人冷冰冰的气质更加吸引人,理智终还是战胜了欲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余浮不曾注意,余稚坐在张秀才旁边却看的真真的,心里不是滋味。
酒场之上无父子,余浮赵先这两个老皮孩喝酒把张端喝到桌子底下去了,余稚劝了好一会儿才把张秀才劝回房去。
桌上还摆着几碟小菜一坛老酒,赵先端着酒碗一饮而尽,“老余,我想着过几天还是带着文娣和文华搬回老家去。”
余浮打了个酒嗝,“怎么这么突然?”
赵先叹了一口气,“唉,本不想的,只是老家托人来了信,说是我大哥老毛病犯了,没能撑过去。”
余浮默默地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亮了下碗底,“节哀!”
赵先冷眼看着余浮,“滚犊子,我家那些破事儿你还不知道吗?只是觉得啊,争了一辈子,这都为了什么?”
余浮白了赵先一眼,“矫情,要是能有一日站在那些北蛮子城头,那此生也就无憾了,可惜啊!”
老小,老小,两个加起来都是九十来岁的人,就在院里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摔筷子,恨不得掐起来。
余稚听吴娘子说起要搬家这事儿,不由就说,不如过几天一道走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文娘子思量了下,觉得可行,反正都是要顺路去会稽城的。
翌日,一大早赵文华就帮着文娘子开始收拾着东西,毕竟不像来的时候身无长物,现在还是有了些家当,总是还有些东西要带走的,也不能件件都去了以后再添置。
“孃子,您看这件是不是带上。”
文娘子拿在手里,端详思索了会才打定主意,“这件带上吧,用了多年了,怪舍不得的。”
还不等文娘子走出门儿,赵文华又问:“那孃子,这件是不是也带上?”
文娘子又走回来,拿起闺女手里的物件,看了良久,“这件就不带了,虽然你阿郎喜欢得紧,不过我看不过眼老久了,就不带了,去了那边再给你阿郎添置。”
等到日上三竿,蛇上树晒了半晌了,母女俩还在这件带不带的问答里。
出门给村里乡亲打招呼的赵先都吃了十七八盏茶回来了,走进院门也不曾看到自己的炊烟,更别提饭菜香,“她孃子,这都晌午了,还吃不吃饭啦?”
吴娘子一拍额头,“你看我这记性,尽想着收拾去了,竟忘了做饭,等会儿,我这就去。”
赵先拍了拍肚皮,感觉自己肚子里是一肚子的水,村里十几家他可是走遍了,有些东西不好带走的,就让大家分了,像什么渔网鱼叉咸鱼干,还有他家海里的鱼也都送给了大家伙儿。
然后话被隔壁的吴娘子听见了,吴娘子直接上门请他们过去吃饭,“文娘子,去我家吃饭吧。”
文娘子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那怎么好意思,昨日你还请我家三口上你家吃了酒,今日又去?我锅里正热着,就不去了。”
吴娘子也懂文娘子,怕别人说三道四的罢了,“唉,话可不能这么讲,你家的饭你天天都能吃着,可你不是快搬去老家了吗?那我家的饭你是吃一次就少一顿,就上我家吃去吧,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过多几双碗筷的事儿,别矫情。”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好推辞了,”文娘子把围裙取了下来,搭在肩上,“我把这儿收拾下,过会儿我们一家人就过去。”
吴娘子生怕她反悔,“一定要过来啊。”
文娘子应承下来,吴娘子才放心回家准备菜肴。
这大江入海的地方,河鱼海鱼都还是有的,吴娘子用家里剩下的一尾黄骨头炖了汤,还做了余稚最爱的鱼羹,蒸了几只螃蟹大虾,腾腾热气扑面而来,还煮几个家常菜,村尾都知道到余家的炊烟袅袅饭菜飘香。
本来是要上酒的,只是张秀才一听到要喝酒,面如土色,实在是昨夜喝怕了,今晨起来酒劲儿都还没缓过来,头疼,这又要喝酒……昨夜张秀才吐得稀里哗啦,余稚半宿没睡好,就在安置他。
余稚见着也实在心疼张端,“阿郎和赵叔叔就放过他吧,昨夜可是把我给折腾坏了。”
赵先夹了一口菜吃,嘴里嚼着菜一脸平静的说,“知道,知道,昨天夜里村里都听见了。”
余稚缓了会儿,才懂过经来,羞红了脸,啐了一口,“赵叔叔可是不知羞,这还有文妹妹这样闺姑娘在旁边,可是污了耳朵。”
赵先故作不知,一脸茫然地看着余稚,“昨夜还有什么是我华儿听不得的?”
余稚的脸愈加红了,贝齿咬着下唇,羞死个人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叔叔可是坏透了,就知道取笑我这小辈。”
几个老辈子都笑了起来,赵文华埋头吃饭不言语,只是红着脸。
而那余为却是茫然不解地问孃子,“孃子,你们在笑些什么?昨夜里有什么声响,我怎么不知道?”
而余为这一问,却是把余稚都气乐,余稚没好气的说:“你吃你的饭,没人把你当哑巴。”
余为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在那儿吃饭,低声同赵文华说:“文姐姐,孃子他们真坏,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也不知道让我也笑笑,整日念经闷死了。”
可是红着脸的赵文华又怎么会告诉余为,冷冷地甩了余为两个字,“吃饭。”
几日后,赵文华一家租了马车同余稚夫妻俩一道上会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