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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如何心安?

落华殿的后院乃是一片火红荼蘼花海为湖,湖心有一座飞檐亭。

这天,几个戏子正在咿咿呀呀唱得不停,丝竹呜咽,胡琴琵琶。

而帝玄则是凭栏而靠,面前案几上散落三两文牍,手上一卷半展开的竹简微微泛黄,她凝神在看,露出的侧脸半明半暗并不真切。

四周花木葳蕤,仅她笔尖的一点朱砂触目惊心。

帝玄见到太上老君半敛着眉眼,立于湖心亭的石阶下,一阵风过,亭下花海涟漪相撞,丝竹刹那寂静,稍顿,划过一丝不调和的徵音。

四周出错的乐师惊慌跪下,“请凰祖责罚。”

“下去吧!”她的语气稍添了几许威慑。

“是。”一阵悉悉索索,左右退散而去。

“老君来此,有何贵干?”帝玄开口询问道。

太上老君无奈叹气道:“凰祖啊!放下吧!”

帝玄心头一颤,紧接着大笑道:“放下,你让我如何放下?这六合八荒就是他化的,你们让我怎么放下他?”

太上老君听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离开了。

她又唤来戏子和乐师,戏子则是咿咿呀呀唱得不停,而她则是在这场乱音中,寻一场宿醉,梦一场三生烟火的幻梦,找一袭白衣无瑕,浪剑涴花的故人。

夜晚,帝玄躺在落华殿的屋顶上,看着星星。

星辰是他,花草是他,万物皆是他,可是这六合八荒不是他。

这天,子苓则是在侍女搀扶下,来到一处绿幽幽的地方,她则是停在远处的树桩跟前,伸出右手,用食指尖沾了边上草叶上的露水沿着树桩的年轮细细描绘了一遍。少顷,便见那木桩轰然从中间对半开裂,现出一条鬼火憧憧的通道,她一闪身便钻入其中,那木桩便是迅速合拢。

“唉!你要是凤凰就好了。”帝元无奈地叹气道。

帝元自言自语的话语饶是她用了法术亦听不是清楚。

她知道了她的夫君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的目光移至帝元手中那碗血,皱了一下眉头。

“凤祖,不必耗费你的精血。”子苓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是的,那茫茫上神之路上,他们累了,也倦了,他们也想要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

……

第二天的早上,子苓的肚子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在她身旁的侍女,一叠声叫喊:“娘娘,你怎么了?”

子苓捂住肚子勉力道:“大概,是要生了。”

听得要生了,接生婆连将她扶上床让其躺着,然后拉上帘子,“你等在帘外输送灵力,静待此娃临世。”

太上老君、保生大帝和神农氏将他们的灵力源源不断输给她和孩子。

此时的她正受着寒冷与炽热交替,冰火两重天像是把她冰封又燃烧。

她知道很快就要和她的孩子见面了,这般折腾她,不知是朵花还是只鸟呢?

“你说这子苓嫂子怎的如此痴傻,为了他竟做到如此地步,现如今还要牺牲自己保全他的血脉。”

“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子苓才是最重要的!”

焦躁不安的离辰打断自己的妻子与安宁的争论,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子苓会是这番景象!

“要不是弟妹拦着我,我早就……”

……

鸣声四起,霞光发散,魔界里的鸟儿似是得了召唤而来,只见那道虹光围着芳华殿盘旋,继而直冲云霄!

此时的魔界大地,蓝光焕发,流光溢彩水火相交,明月相对。

床榻上昏迷的子苓睁开眼,撞入众人焦急的神色中,有凰祖,太上老君,保生大帝,神农氏,还有一个久别重逢的好友,此人一袭玄衣,衬得他无比高贵,墨发披肩,凤眸明澈潋滟,鼻梁直挺,高挑的眉峰使整个人显得凉薄高傲,红唇微微勾起,看起来跋扈张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子苓的结拜大哥——熙宁。

“美人儿,你可真不够意思,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为何不让我知道?只要我知道,我断然不会让你去那种鬼地方!”熙宁哽咽地训斥她,只因为方才保生大帝告诉他,子苓身藏旧疾,元神亏损,能产下孩子已是万幸,恐怕……

“我这不是担心你啊!”子苓勉强一笑,转而四处搜寻,帝玄自然知她所想。

“子苓,孩子在这里,是个女孩。”帝玄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在子苓身旁。

子苓看着眼前的婴儿,颤巍巍的抚摸她的脸颊,她这样小这样软,泪水热湿脸颊,人都说为母之初喜而大泣,她算是体会到了。

“子苓,这孩子可是鸿……”熙宁还没问出口,就见疲惫的子苓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凰祖说!”

见他们出去后,殿中只余下帝玄子苓二人。

“子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这礼凰祖受的起!”

一拜,收留之恩大于天

二拜,照拂之恩大于地

三拜,相救之恩来世报

“凰祖,子苓已时日无多灵力散尽,这孩子就拜托魔界了。”子苓神思飘远似是追忆般嘱咐着,“自由自在徜徉于天地间,方不负她青鸾真身!”

青之鸾鸟,为爱而生!

在魔界的落华殿里,离辰、熙宁、白安宁对着粉雕玉琢的婴孩甚是喜爱,争着抢着要抱。

唯有帝玄,看着眼前的三件物品,忧心忡忡。

苍宁剑,珠子,画轴,这是子苓留下的,留给她女儿。

子苓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唤夭夭吧!

交代好一切之后,她的唇角绽出一朵桃花般的笑,一对星眸在这抹微笑中缓缓阖上……

次日,鸿灵也走了,化作一缕清烟,消失在这世道间,仿佛是追随她去游玩世间山水的游人。

在东旭殿里,帝元恍惚看见当年那袭灼灼红衣的俊郎少年,追在他身后,喊他舅父。

他们合葬之地,一夕之间,长满了曼殊沙华,神人妖鬼若沉醉曼殊花海,便会坠入无尽梦魇,直至油尽灯枯,是给魔界一处天然的屏障,也是为魔界增添一种新的色彩。

也希望他们的女儿,在这场大火里,化为漫天红尘,开得像火,落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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