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战区
凤麟班参试者自和别的学生不同,十道玄色身影耀眼地聚在候战高台上,神情冷漠,有自视甚高的,无不像看笑话一样冷眼旁观台下参战的“乌合之众”。
纪流十一更是头号心高气傲,不屑和任何人抱团,孤身占据候战台一角,毫不客气坐在自行放出的玄力大椅上,瞪着远处张栩乱毛炸了天的后脑勺发眼刀。
张栩亦孤零零一人被排挤在边角,他浑然不理会纪流十一在身后刮起的阴风,也不在乎身旁那些质疑的眼神,只是抱着臂,眉头紧锁,想要思索出一个最有骨气的求饶姿势。
黑发白须的老者猛然现身众人前方,除了凤麟班诸位佼佼者和吊车尾张栩,所有学生双眼一瞬间亮了起来,带着雀跃的期待。
不义先生接过管事学生递来的签名册,扫视着每一个字体各异的签名,突然脸色一沉。
“张栩!纪流十一!过来!”
张栩大摇大摆走到不义面前,纪流十一亦身形闪动,立身张栩身侧,冤家相见,分外眼红,两个少年同一时刻翻起白眼,发出冷哼,双双别过头,一个赛一个臭屁。
不义指着纸上龙飞凤舞的“羽木长弓的爷爷”和歪七扭八的“纪流三八的爹”,怒斥道:
“如此重要的试炼场合,你们两个就这样对待?!”
纪流十一立刻冷声道:“是张栩侮辱我在先。”
学生们倒吸口冷气,张栩同纪流十一的恩怨全校有目共睹,想不到区区一个三百零一班的差生,竟敢频频挑衅凤麟班“凶煞神”,只能说“张家兄妹”实在有祖传的作死属性。
张栩一点也不服气,反驳道:“明明是纪流三——”不义先生同纪流十一瞪视过来,仿佛张栩胆敢将脏话说出口,他们就要联手扒了他的皮,“咳——纪流十一先乱叫我的名字。”
纪流十一眯起眼,扯出嘲讽的笑,“你自己打的赌,还想怪罪到我头上?!”
突然强光在他手中大作,长戟显现,所有学生惊呼着退后,纪流十一将长戟“咚”一声戳在地面之上,整个试炼平台随长戟晃动,纪流十一呵道:
“别再同我扯废话,滚去台上受教!”
“我去!”张栩不得不被纪流十一排山倒海的气势吓到,连连倒退几步。
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完全只有被纪流十一摁着狂揍的份,张栩实在不明白,纪流十一干嘛就这么想教训他?!
他做出一个很没骨气的保护姿势,愤然道:“大哥,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啥从我刚进学校就要坚持不懈地针对我?”
纪流十一仍然维持着凶煞表情,可张栩的话如同醍醐灌顶——
对啊,他干嘛总要浪费时间针对张栩?
“麒麟受惊”说到底不过一句借口,往日那些鸡毛蒜皮的矛盾也根本不值得让纪流十一对一个最差的差生耿耿于怀,在那些过分关注背后,有种他完全不明白的联系。
不义看出纪流十一未隐藏住的困惑,他抚起长须,意味不明地微笑,却大约知道两位少年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系。
纪流家族流淌着百分之一的龙血,而但凡与龙有关的族群,互相之间都存在感应,如若张栩是那条未暴露身份的真正的龙,纪流十一自然会因为龙血被张栩吸引。
不义的神情复杂,张栩与张羽的身份随着事态发展愈来愈扑朔迷离,兄妹二人都有极大的可能是龙,长老大会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的身份尽快水落石出?
纪流十一纠结不出结论,干脆横声道:“看你不顺眼,还需要原因么?!”
他飞身重重落在试炼场中央,声若雷霆:“过来挨打!!”
张栩连忙极尽可怜地看向不义,他就是向这管东管西的老头求饶,也不想向纪流二百五求饶啊!
“先生——求求你——我可不想被打得半身不遂呀!”他拉住不义的衣袖,“让我退赛吧。”
不义笑道:“现在知道叫我先生了?”
张栩讪讪道:“老师、先生、师父,哎呀,只要您让我退赛,叫您大爷都行!”
不义冷哼一声,“晚了!”
长老大会正想要通过此次试炼,逼出张栩实力,怎么可能让他打退堂鼓?不义一把揪来张栩后领,轻轻一抛,张栩在惨叫声中,已落到试炼场中纪流十一面前!
不义无情宣布:“试炼开始!!”
所有观战和候战学生看到张栩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议论纷纷地嬉笑起来,虽然有实力强大到骇人的纪流十一充当对手,所有人无不将这场赛事当做一场以张栩为丑角的滑稽剧,且等着观看“凶煞神”狂揍“吊车尾”呢!
但长老大会众人坐在高台之上,沉重而严肃的神情与四周的嬉笑显得格格不入,他们都盯着场中土里土气的小子,企盼从那副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里看到来自远古的力量。
高台最前三把交椅,风院长老端坐左侧,右侧木院长老的座椅照旧空着,而青霖子直到比试开始,才现身中央大椅之上。
青霖子看到场内情形,神色复杂,他又四周环视,暗想到——王雨辰为何还未将张羽捉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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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戟在纪流十一手中打转,空气似乎都被武器中的玄力卷到扭曲。
张栩此生第一次与纪流十一这样的强者对战,冷汗毕出,他咬了咬嘴唇,倔声道:“反正要打就打,我才不会跟你还手。”
纪流十一发出冷笑,“好像我会给你机会还手一样。”
话虽如此,但纪流十一并不打算动用实力,一个反手,长戟尾端向张栩身上击去,竟也未运出丝毫玄力。
毕竟这臭小子身上没有玄力,公平起见,他也不用便是。
张栩闭上眼,果真不遮不挡。纪流十一嘲讽地暗想,既然愿意挨打,那就要好好实现你的愿望!戟棍带狂风,劈向张栩肩胛!
许多观战学生捂住眼,不敢看到张栩的惨状。
未捂住眼的学生,正幸灾乐祸等着张栩出丑,片刻后,突然发出惊讶的呼声——
“嗯?”
“怎么回事?”
看向试炼场上,只见那开天辟地的长戟停在张栩肩胛半寸之上,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卡住。
现下换成纪流十一浑身冷汗毕出,他战栗着,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让长戟落下!
他清楚地明白,那阻挡长戟的,并非张栩,而是自己!
张栩睁开眼,看到面前境况,也一头雾水,他看了看那仍蕴含无穷威力的长戟,又看了看神色怪异的纪流十一,挤着浓眉诧异道:“大哥,你还打不打?”
纪流十一无法回话,紧紧闭上眼,战栗加剧数倍,血液中有种仿若自远古而来的力量抵抗他伤害面前之人,甚至那力量发出一种奇异的言语,在独属于他的世界里吟唱着,逼迫他弯曲膝盖,逼迫他臣服!
纪流十一攥紧长戟,不允许自己向任何人跪下!那血液中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无法阻止他做出反抗!
高台之上,长老大会全体站起,甚至决战之巅所有人屏声息气。
青霖子攥紧双拳——难道,张栩才是真正的龙?!
那张羽的力量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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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带领英去药堂治疗双手、找醒来的许松烟抽回玄力已花费了不少时间,再等张羽吃完一大顿“早饭”后,已经迟到了半炷香有余。
王雨辰匆匆领着英到达奕绝峰决战之巅时,全场寂静无声,他还错以为赛场上并没有人,直到看到场中的紧张境况,才明白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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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英踏入奕绝峰顶一刻,纪流十一感到血液中那股远古力量猛然间狂增数倍,低吟的龙语奏响为激昂的哀歌!
“当啷!”
长戟从他手间滚落。
纪流十一重重跪地,向龙族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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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霖子第一刻便看到走进试炼场的张羽。
他又瞪向因无法违抗本性而痛苦的纪流十一,困惑至极——
他到底在向谁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