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手痊愈以后,来岐黄堂受罚拔野草!”
百草老头又看见张羽脸上的坏笑,叱道:“别再想趁机偷灵药,我会盯着你一举一动!”
说罢揣起张羽交还的岐黄令牌,气愤离去。
青霖子瞪着变了模样的显性公害,冷声道:“你将另一株易容花藏在何处了?”
英挑一挑眉,“他既然选了令牌,花就是我的了。”
青霖子气结,可若真将张羽关进镇妖塔,岂不正遂了她的心愿?无法,亲自拎起张羽,遣送听雨湖,传唤本还在武修的王雨辰,命令他看住全校公害。
“明日决战之巅,将她抓到我面前。”
“是,先生。”
交代完毕,青霖子亦愤然离去。
王雨辰看着被青霖子丢进座椅、同许松烟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头大了很多圈。
英倒老老实实呆着,用还未生出血肉的手指,敲击面前的硬木桌面,那骨头撞击木料,发出连绵的“咚咚”声,王雨辰看得头皮发麻,他缓缓走到对面落座,英还在将手指当做敲击乐器,王雨辰思忖着,很想好好为这魔王上一场思想教育,憋了半天,只是问道:
“手疼吗?”
英重重点头,“疼。”又眯起许松烟的鹿眼,冲王雨辰露出微笑,“看见你就不疼了。”
英平日没少对王雨辰说这种轻薄话,时至今日,王雨辰倒也修炼得脸不红心不跳了。
他忽略英的回答,轻声道:“这种伤即使有百草老人处理,也要十几天才能恢复如初,你忍耐些罢。”
英那副轻挑表情在许松烟脸上违和极了,王雨辰见她不回话,担忧道:“能忍得住吗?实在不行,我去药堂帮你拿一些止痛药剂。”
英伸了伸懒腰,敷衍地应付:“还行还行。”
王雨辰叹口气,英虽然看似总喜欢捉弄他,但其实在那些轻薄话背后,她根本不会将任何想法分享给自己,纵使王雨辰出于好意不断表示关照,实际每一次无不被英拒之门外,王雨辰可以察觉到,两人之间有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明天要参加比赛吗。”英打破平静。
“嗯。”
王雨辰想起一事,皱起眉,“听说......你的兄长会参加最终试炼。”
“哦?”英眼中有些好奇的意味,但没半点理应的担忧,她挑挑眉,嘲讽道:“他要是被打死了,张年岂不用再浪费力气揍他?”
王雨辰忍不住指责:“好歹是你的亲哥哥,怎能这样咒他?”
英耸耸肩,低头专心玩弄自己的骨头手指。
王雨辰看她这副模样,怪异极了,语气带着忧虑:“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样?”
英的脸上竟然奇迹般出现几分歉意。
当时逼人偶给她玄力,有些用力太猛,后来人偶又大吵大闹,不准自己顶着她的模样出去,于是嫌聒噪一掌给她劈晕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英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王雨辰叹息,沉吟片刻,严肃道:“英,你要停止再伤害别人。”
英做出一个让人气恼的怪表情。
王雨辰锁紧眉,“不要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们既然身为正派学子,应严于律己,你这般任性而为,不顾及任何后果,迟早要惹祸上身。”
他见显性公害满脸不为所动,立刻引经据典、举一反三,说出一长串的道理来,声情并茂,极具说服力。可等他的“感化”行动结束,再向英看去,那隐藏巨型破坏力的少女早已阖上眼,口水流了一桌。
王雨辰摇摇头,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才能走上正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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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许芸青破晓就开始吵吵闹闹,坚决不许张栩打着睡过决赛的念头。
张栩被他逼迫着为决赛准备,将一身衣服穿得歪七扭八,胡乱洗漱一通,敞亮亮奔奕绝峰而去。
临走前,赵蛮儿拉住张栩,在他肩上狠狠拍打几下,同阿木眼含泪光,仿佛历经一场生离死别。
“兄弟,保重了。”
张栩打开他的手,“赵哥,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送死去!”
三百零一班众位老学员们面面相觑,眼眶一红,赵蛮儿颤声道:“就是不死,也离残不远了。”
张栩眼角抽动,干笑道:“谢谢,谢谢,借你吉言。”
动身前,再一次嘱咐:“记得帮我喂三尾猫。”
“羽木长弓哥,放心,如果你——”赵蛮儿吸了吸鼻子,“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它的。”
“你大爷的,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许芸青立刻上前一步,比出胜利手势,“加油,我相信你!”
张栩觉得许芸青那副模样太假了,腹诽道:“你跟谁都说这句话,好歹换点新鲜的。”
许芸青立刻笑嘻嘻接道:“我相信你顶多被暴打瘫痪,死不了的!”
张栩瞪大了圆眼,怒斥:“你闭嘴吧!”
张栩抬腿要走,三百零一班三位大将仍挤在门口,一动不动目送着,张栩忍不住转过身,抱怨道:“喂,都是几个月的兄弟了,难道不一起去试炼场,给弟兄我呐喊助威么?”
三位大将连连退后。
许芸青闪动起泪花:“我们不忍心看你被暴打,还是不去了。”
赵蛮儿擦擦眼睛,摆手道:“快去吧,尽量留个全尸回来。”
阿木用衣袖擦出巨大的鼻涕声响。
张栩脸色由青转白,继而黑透,他深呼吸,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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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绝峰顶被人工削平,成为一处广阔至极的试炼场地。
玄力制成的观战平台包围试炼场四周,而东侧一方观战平台更要高于四周两倍,上置许多玄力大椅,正是长老大会管控赛事的场地。
现下东侧高台暂未有人,但四周观战台已陆陆续续站满学生,参试者也鱼贯进入赛场。
凤麟班参试者作为压轴,亦和长老大会一样,未有一人现身,神秘极了。
决战之巅充满嘈杂议论声,每一双眼充满新奇与激动,即使酷寒冬风肆虐,也吹不散赛场内外丝毫热情。
除了一人。
张栩走到赛场口,鼓着嘴,满脸不情不愿,正要闷头进入结界,管事的学生拦住他。
“观战的到旁边去!不要乱闯!”
张栩皱眉抬起头,学生看到面前这副浓眉大眼,面上立刻带起轻蔑的笑,讥讽道:
“哟!原来是你啊?看来借你妹的光,以为能在青风木混吃混喝,现下被长老大会故意划进决赛,要原形毕露了吧?!”
张栩挥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怪叫道:“我的妈啊,谁的嘴这么臭?”
那学生脸色一变,拿出签名册,恶狠狠拍在桌上:“别浪费我的时间!签名字!”
张栩翻着白眼,执起笔,学生冷笑着阴阳怪气道:“你也只能在我这占点口头便宜了,你妹妹并不参与决赛,看到时候你能找谁救命去。”
“反正不是你。找你的话,我恐怕死得更惨,毕竟你比我还会占口头便宜,是不是?”
“你!”
那学生气到极点,竟一时找不出半句话回骂张栩。
张栩并不理会他,洋洋得意拿过签名册,眼珠转了转,坏笑着签下一行大字——“纪流三八的爹”,十足满意地将纸笔放回原位。
学生连看也不看,合起签名册,驱赶道:“去去去,快进去。”
张栩拱一拱手,“多谢关照。”挺着胸膛走进试炼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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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逐渐到满,长老大会坐席上,除了青风木三位长老的交椅还空着,也已坐满了导师。
凤麟班入场。
突然一道发光体似的耀眼少年旋风一样冲进赛场,在土里土里的张栩面前停住,指着张栩的鼻子,厉声呵道:
“胆敢侮辱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栩抱臂昂起脑袋,不以为然道:“来来来,你只管打,下手重点,我一定倒地喊得你违规退赛,我也不用参加这狗屁试炼了。”
纪流十一攥紧拳,气得脸色发青,“有你的,真不要脸。”他冷哼一声,眯起星辰似的眼,“你就算躲得过现在,一会也要等着被我堂堂正正打一顿!”
拂袖而去。
张栩看着纪流十一的背影,虽然面上臭屁极了,实际心里虚得要命。
他要怎么做,才能不用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