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义先生突落在张栩与纪流十一身旁。
他怒视二人,呵道:“你们本就因违规禁闭,怎敢继续无视校规,擅闯入其它禁闭空间?!”
纪流十一立刻将张栩提到不义先生眼前,道:“是这小子擅闯空间裂缝,我为了找他,快耗费整整一天。”
那委屈、无奈溢于言表,张栩火冒三丈,扭开纪流十一的手,指着纪流十一的鼻子骂道:“说清楚!是谁想把我推进水里的?!”
纪流十一抱臂,高高昂起头,厚颜无耻道:“我怎么知道。”
张栩喘着粗气,纪流十一也满脸“想打架只管来”,不义先生瞧这对冤家,倒生不起气来了,拉住张栩,轻咳一声。
张栩与纪流十一互相赠送白眼,张栩的眼神转向不义先生,看到黑发白须的老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了先生?”
不义又咳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纪流十一坏笑着在旁说起风凉话:“哼,我看是你差到令人发指,长老大会看不过眼,打算让你卷铺盖滚蛋了吧!”
浓眉大眼瞪过来,“我巴不得!要是再不用看见你,我立刻滚得远远的!”
两个少年又开始互相拼眼刀,不义先生揉了揉眉头,神情凝重,出声打断:
“张栩,你妹妹出事了。”
张栩浑身猛地紧绷,飞速看过来,甚至忘记了和纪流十一的“恩怨”。
“......她又打人了?”
不义摇头。
“就在下午,她未去武修,反而到近仙台,妄图凭一己之力撕开近仙台结界。”
张栩冷汗直下,咽了咽口水,声若蚊蝇:“......然后呢?”
不义长叹一口气,沉重道:“......她现在在岐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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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堂
顶层隔间
英不仅像前几日一样浑身被竹板固定,还密密麻麻缠满了绷带,甚至有骇人的血迹渗透出来。
她面上却稀松平常,甚至对一旁埋头治疗的百草老头微笑道:“又见面了。”
百草老头神色阴郁,并不理“精神隐疾”患者,想他身为悬壶三圣之一,饱经世故,却从未见过这样找死的人。
青霖子在旁静观着,此刻也忍不住冷声缓缓道:
“你上次伤好以后,又开始每晚在近仙大道上游荡,妄图接近近仙台,今日怎么未到晚上,就心急了?”
凤眼盯向他,不以为然地开口:“你还欠我一张符文。”
青霖子冷哼,“想也别想!你今天犯了大忌,还妄想同我提要求?!”
青霖子不再搭理英,看向百草老人,轻声问:“她这一回需要多长时间痊愈?”
百草老人神色有变,青霖子看出他眼神别有深意,结界起,罩住二人,将谈话阻隔于结界之中。
百草老人玄力收回体内,拂须,喃喃道:“张羽虽身体与人族无异,但恢复能力强过人族百倍,青长老,你对此可有解答吗。”
青霖子眯起眼,“......有,但不确切。”
百草老头懂得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会意点一点头,道:“我会尽力为她治疗。”
“有劳了。”
青霖子正要闪身回青院,突然一道迅猛力量袭来,青霖子眨眼间闪开,门在墙上撞出巨响,一浓眉大眼的小子钻了进来。
张栩瞪着地上那个熟悉的白衣“僵尸”,惊呼:“你疯了?!”
青霖子对张栩的冒冒失失很不满,正要开口指责,谁知张栩连鼎鼎大名的青长老看也不看,径直奔到“僵尸”身旁,蹲下。
张栩扫视英浑身上下惨不忍睹的创伤,将鸟窝头揉得更加乱七八糟。
不义走进隔间,看到青霖子对张栩颇有微词的神情,讪讪行礼,歉意道:“老师,您知道,这臭小子一点不讲礼数,莫要生气。”
青霖子却笑起来。
张栩旁若无人对着英又是破口大骂又是嘘寒问暖,青霖子收回目光,淡淡道:“这一点上,他们倒总算像一对同胞兄妹。”
不义也笑道:“正是。”
“盯好张羽。”散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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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霖子打赌,张羽此番擅闯近仙台,一定知道自己实力不可能硬拼过近仙台结界。
她为什么要冒受重伤的风险?
——意图再一次令筋骨重创,打破身体限制。
青霖子认定,张羽在为获得更大力量做准备。
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绝对不能让这位“显性公害”获得任何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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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近仙台?!”
英只带着恼人的坏笑,不说话。
张栩声音放低,甚至带着示弱的央求:“我算求你,小祖宗,以后不要去近仙台作死行不行?”
英仍不语。
张栩逼近,严肃道:“答应我!”
她终于开口:“好。”
虽然英的表情很叫人生疑,但张栩放下心来,毕竟大魔王脑袋缺根筋,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食言。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搅你。”
张栩突然伏在英耳旁,小声道:“放假时候,你受伤的事不要告诉娘,别让她整天操心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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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泠泠月光掺着羽绒草原柔光,洒进隔间,屋内盈满透明余辉。
凤眼睁开。
对上王雨辰溢满担忧的双眼。
他坐在英身旁软垫上,发丝被晚风拂起。
英微笑道:“晚上好。”
王雨辰顿了顿,叹息,轻声道:“你今天没有回听雨湖。”
英不以为然道:“我现在回听雨湖便是。”
她竟真的动身打算坐起,王雨辰吓了一跳,忙按住英双肩,血迹迅速从绷带中渗出,他愈发大惊失色,松开手,英却面色变也不变。
王雨辰别开那对直勾勾的眼神,语气罕见带着责怪:“你不应当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英并不理会,她眸中一亮,似乎想起什么,道:“有人托我给你件东西。”
王雨辰困惑地看来。
英向唯一未打着绷带的胸口示意,“在我衣服里,自己拿吧。”
王雨辰面颊又通红,结结巴巴:“这,这怎么可,可以。”
英便自己伸手向衣襟够去,竹板骨头“咯咯”作响,王雨辰连忙惊呼:“你不要动!”,英放下手,看着他。王雨辰又认命了,但并不敢亲自上手,运玄力探进英衣襟中,卷出陈诗思的手帕便撤。
王雨辰低着头,脸红得滴血,而手中丝帕真正染着大半的血迹,他不敢与凤眼对视,半天找回自己的舌头,翻转着手帕问道:
“谁给我的?”
英仿佛遇见了世纪难题,她思索着,最终放弃,概括道:
“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人。”
英的回答让王雨辰也陷入“世纪难题”,他锁着眉思索,良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陈诗思?”
英耸肩。
王雨辰觉得自己像在别人背后讲坏话,却忍不住和英相视而笑。
英弯着嘴角:“全沾着我的血,你说是算她送你的礼物,还是我送你的礼物?”
王雨辰将手中血帕收好,微微笑道:“算你送给我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