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坐在书桌前,仔细翻阅成堆的帐薄。总管大叔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
“小姐,天冷,不要熬夜熬到太晚了。”
可依接过燕窝,轻轻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暖意顿时充斥心房,“恩,我知道,您早点歇着去吧,我看完这些就回房休息了!”
“好,那小姐要注意身体,冷的话要记得加衣。”总管不放心,忍不住叮嘱。
“我知道。大叔,你去休息吧!”可依推拉着总管,将他送出了书房。
“哇,好冷!”搓搓手,哈了口气,可依转回桌旁继续翻阅账本。
不是她喜欢看帐,实在是良心发现。偶尔的一天,可依想起余戍谚,那个即使面对死亡却依旧不忘要自己幸福的男人,心里暖流流淌,突然她就唤人将账本什么的全搬进书房,一个猛子钻进去,开始努力啃食账目。如果余戍谚真的在天有灵,希望他会为她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欣慰。
日子就在平静中渐渐流逝。转眼,到了正月中旬,十八省和二十一银庄的管事陆续向可依告辞,纷纷奔赴各自的岗位。也许是她一向的所做所为真是感动了他们,可依发现,十八省和二十一银庄的管事们进来对自己尊敬有加,发自内心的卑恭让可依真切地感受到了肯可和信任,甚至她还和十八省管事里唯一的女管事白红成了闺中密友,这是一个好开始,尽管还及不上余戍谚的“驭人之术”,但终究是看到希望了。
在谚庄的日子,可依享受到了平凡身后的平静,那是一种别样的生活状态,不似雷家堡的惊天动地,也不似皇宫的勾心斗角,在这里,可依真切地放松了全部,放松了自我,她真切地看见了蔚蓝的天空,白雪的世界,以及喷吐袅袅烟雾的烟灶……
这才是人类的世界,生机勃勃、万物空灵;这才是人类该有的活力,高兴时大笑,悲伤时大哭……
柳儿哼着歌,在外间做着打扫,可依噙着笑,将头探出被窝。
这小妮子,近来很反常,天天开开心心的样子,还时不时地哼着歌,天知道她在谚庄是出了名的害羞鬼!反常,太反常了!
不过,可依也并没有表示什么惊讶,毕竟到了这样的年纪,除了恋爱,恐怕再没有什么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变。
恋爱了,她恋爱了,只是不知道,她喜欢的是奔影还是骞路。
“柳儿,我要起床了!”可依朝着外间喊了一声,然后便听到柳儿欢快的脚步声传来。
“小姐,我帮您更衣!”谁都知道,她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怕冷,一入了冬,就很少出庄,几乎天天腻在房间里,或者窝在被窝里,小手离不开永远离不开暖手炉。
“好冷耶,柳儿,多那件衣服出来,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她又向窝进被窝去了,要不是好奇柳儿的事,她死也不起床。
“好!”柳儿满心欢喜地应着。
正说着,奔影和骞路端着早膳在外面敲门:“小姐,早膳好了!”
“进来吧!”可依整理了一下仪容,道。
奔影率先进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蛋花粥和两盘小菜,骞路跟在后面,手里端着几碟点心。
“小姐,用早餐吧!”
“好!”
“对了,柳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可有喜欢的人,小姐我给你做主!”用完早膳,可依当着奔影、骞路的面道。
预料之内,可依看见某人高大的声形明显一颤。
有戏!
“柳儿全听小姐的!”柳儿娇羞一笑。
“那好,若是这个月末还没人向本小姐来提亲,那我就为你去找城里最好的媒婆,给你物色对象去!”
“……”可依看见某人和某人的身影一僵。
真好玩,可依一脸得意:“奔影啊,你给我进城去调查下城里最好的媒婆是哪一位。”
“……”奔影没答话,不过脸上的焦虑再明显不过。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要去书房核对账目了!”可依轻轻地下着逐客令,是该找时间让他们好好地商量商量了。
柳儿和奔影率先走出房间,看奔影脸上的紧张,可依觉得也许他会是个好托付。
骞路走在二人身后,临出门,突然转身,带着丝丝的气愤和疑惑道:“小姐,您太过分了,您明明知道……”
“骞路,如果爱情经不起猜疑、误会和磨练,这样的爱根本不值得双方付出!”她应经强调了很多次,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希望柳儿以后会幸福!
“我明白了,对不起,小姐!”骞路歉意的一揖,拉上门,出去。
突然想起小雪,和柳儿一样衷心待她的人,现在她和萧北捷还好吗?
可依知道平凡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快,她的平静就到头了。
白红的飞鸽传书,可依昨天就收到了。这是她第几次沉思了,想起信上所说的,可依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再次掀起波澜。
大梁和玉城侯景的叛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迄今为止已经进行了大大小小四十几场战争,起先大梁仗着人多,以付出多于侯景军队几倍的损失勉强赢得战斗的胜利。但是越到最后,大梁的战斗里越弱,不仅表现在军队的人员数量上,同时表现在双方军队战士的身体素质上,南方气候较北方温暖,大梁士兵习惯了南方的气候,对于北方酷寒的冬天完全招架不住;相反侯景的军队习惯北方干燥寒冷的冬天,在战场上便拥有了大梁军难以匹敌的优势,所以,大梁军随着北方冬日的来临,失败是必然的!
同时,白红在信中还特别强调了,侯景的军师——脸戴银色面具的男人玄王,白红派出很多人调查玄王,包括他的出生地、身份背景、家庭等,可是回来的人皆报告一无所获,甚至去的人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玄王,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白红在信上一遍又一遍强调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