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扩大着我的商业势力,同时也不断扩大我的人际关系。四年前,我看中了环山围绕,濒临南北方交界处的一片大湖。于是我雇佣庞大的人力,花费巨大财物,仿照皇宫的构造,经过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在这片湖下,建造了一个地下王国。我将跟从我的齐朝臣子,侍卫,兵队安置在了我的地下王国里。走到了这一步,我和齐叔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复国大业……
于是,两年前,我依照齐叔卦象显示,南下江南城,向“江南百年绸缎庄”文府求亲。听闻文府的掌上明珠——文兮舞,素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貌美倾城,端庄贤惠,举止有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女人是我需要的。文府很快答应了我的求亲,并选定了良辰吉日,即日完婚。
本来一切都是很顺利的,甚至我认为复国大任很快就会实现,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毁了我全部的心血。
她,我的未婚妻,文府的千金,文兮舞。她在我提亲的几天后不知所踪。一切就像一场梦,梦碎了,我却一直都不想也不敢醒。只差一点,就一点,只要我和她完婚,结合,成为真正的夫妻,我的复国大任就会成功!
齐叔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凡事不要强求,心静自然凉。
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那么艰难。我身上背负的是亡国的耻辱,背负的是家破人亡的仇恨,我如何能平静下来,起初对那个女人的不屑一顾,然后到怨,到恨,再随着日子的没,慢慢推移,渐渐的,心中那份怨恨却转换成了好奇,渴望和非她莫属……我想,我是爱上她了,爱上了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人,爱上了这个让我的复国大任陷入绝望的女人。这份爱是那么的可笑,那么遥远,那么的不可思议,可是,我终究是爱上她了……
我一直找寻她,也许在潜意识里,复国大任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至少,不是我生命的全部了。我一直找寻着她,我一直认为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不是为了复国,仅仅是为了见她一眼,抱抱她,告诉她我对她的爱意。
可是,或许我真的是被上帝遗忘的孩子,等我终于有了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是大梁的皇后,我敌人的妻子,那个萧衍的妻……
封后大典上,她穿着华丽合身的皇后礼服,美丽幽雅的身影,让世界都为她屏息,她那么端庄地静坐在萧衍的身边,低吟浅笑,和他,宛如郎才女貌,众臣都止不住地夸赞他们,然而这却像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我不知道萧衍是否真心爱她,或者是出于那样一个传说而娶她——得佳人者得天下,可是,看到他们,我失望,我绝望,我就像一只没有航向的船,毫无生气地在大海里摇曳。
可是即使那样又怎样,我想见她,疯狂地想,皇宫里高手如云,我无法进去,只好每天等在建康的大街上,期望有一天她能出宫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一定不会放她离开。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真的,她出宫了。当我看见倒在我脚下的她,心中的欣喜再也抑制不住。我流着泪水,在心里大喊,谢谢你,老天!
我轻轻地将她放在我们的床上,这里是我要给她的地下王宫——舞宫,每一座宫殿的名字都是仿照萧衍的皇宫而起,龙吟殿,凤舞宫……萧衍能给她的,我也能,而且会更多……
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但是却想不到她那么可爱纯真,脸上的表情好丰富,甚至只要一看她的脸,我们就知道她需要什么,在想什么。她每天想着法子研究出宫,这里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脚步。舞宫里的人都喜欢她,她告诉大家玩很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游戏,比如扑克牌,什么斗地主,5—10—K,老鼠搬家……
我想也许在没有见到她之前还有复国的想法,可现在,我却一点也没有那种欲望。如果能和她呆在这里一辈子,我会很满足很幸福。
幸福,原来就是这样……很暖很甜的感觉,就像冬天的暖阳,温柔和熙……
然而,幸福是那么短暂。那一夜,火光通天,战鼓雷动,我狠狠地抱着她,狠狠地吻着她,如果可以,我多么想将她溶入我的骨血,即使死,我也会觉得快乐……
当萧衍的剑刺穿我的心脏,我看见她就像一只破茧而出,高空腾飞的蝴蝶,她飞向我,将我抱在她的怀里,那么温暖的怀抱,那么让人觉得安心,我看见她如血般殷红的眼泪,我那么不舍,想抬手将她的眼泪拭去,却发现那么力不从心。看着她,我那么不舍,她说不会为我掉眼泪,可是她的眼泪流的那么凶,原来女人最喜欢骗人了。
当我跟她说完“我爱你”后,我的灵魂突然破体而出,夜空里的风吹得我直打颤,我想我就要去了吧,留恋地看着她的芳颜,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脸,她的一颦一笑……一滴泪落在我的手心,残留着她的体温,我紧紧将它握住,就像握住了她给的温暖,那么幸福……
又一个不安宁的夜,倾盆大雨,仿佛在哀悼逝去的生灵。
凤舞宫灯火辉煌,太监宫女来来进近,萧衍的咆哮声在这个夜晚显得尤其凄厉恐怖。
“说,朕的皇后究竟何时才能醒过来?”
可依躺在宽大的锦床上,脸色惨白,毫无声息。
围在床榻旁,为可依诊脉治病的太医们浑身颤抖,冷汗浸湿了他们的衣襟。
太医正跪在萧衍脚下,颤颤巍巍道:“禀皇上,娘娘口吐鲜血,泪如血殷红,这是伤到了心脉。微臣们已经给娘娘服下了续命的千年灵芝和金枝鸟乌,娘娘脉息正常,全身也无任何损伤,至今未醒,是因为……”
“因为什么?”萧衍大声斥道,“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