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云逸消失的身影,可依低声浅浅道:“云逸,你可是放弃了最后一次求得我原谅的机会!”
掀起被,盖住头,可依在黑暗的被窝里静静流着清泪睡去。
“云逸,以后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欺骗我哦!”
犹记得在文府,可依慎重其事嘱咐萧衍道。然而才一个多月,云逸却不是当初的云逸了,也许从一开始,他都是云逸,只是她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心而已……
“掣,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欺骗我哦,即使你有了新欢,也要诚实告诉我!”
曾经她也这样告诉过另外一个男人,只是他也不是当初的他了,或许她在爱情上注定是个失败者!
这一晚,可依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脑中就像放电影般,依着先后顺序不断呈现自穿来这个时空后发生的点滴,那么清晰明朗。
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一场又一场的画面,就像发生在昨天,连感觉都那么深刻。雷掣,小茵,林勇俊,白易堂,干爹,文父文母,语嫣,小雪,文父文母,东方拓,云逸……一个一个的人影闪过眼前,不同的脸,五官,表情,眼神……场面不断转换,环境不断变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定性,他们都在对着可依笑,笑得灿烂无比,笑得没心没肺。她很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渐渐地,每个人的表情变了,变的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哀伤,转而悲凉、憎恨、狰狞、恐怖,一个个头颅在她眼前飞来飞去,没有身躯,只有干燥蓬松没有节制垂下的长发,凹凸布满血色的毫无表情睁大的眼珠,惨白的脸,腐烂发臭的五官,七孔流血……可依颤抖着几近崩溃地想挥掉眼前的黑暗和恐怖,但是就像散不去的幽魂,它们还是紧随着可依,包围着她,一个接一个头颅在她周身环绕,狰狞地凶叫……可依就像突然爆发了体内的潜能,没有方向地向前逃串,可是幽黑伸向可依的前方,化成长长的隧道,没有尽头和光明……可依突然就抓住脑中仅剩的一丝理智,灵光一闪,她便知道自己正沉浸在梦中,正在受着梦魇的侵蚀,若不即使清醒,她,就将在梦中平静地死去……
没有想更多,梦魇又一次真实地袭向自己,一颗颗带血的头颅紧追不舍……
“为什么,为什么,谁要害我!”可依在梦里大叫,前方的黑暗的深渊,她似乎看见泛着无数滚滚烫水的气泡不住翻涌,无数的尸骨在深不见底的渊水里被热流不住搅拌着,无比诡异和恐怖……
一颗又一颗嗜血狰狞的头颅自身后飞快向着自己追来,前面是黑暗的深渊,我,可依,难道真的要葬身梦里?
无数的头颅越来越使劲她,深渊中翻滚的热流越来越汹涌,她,该怎么办?
突然,仿佛天际外,一声清灵宛若天籁的声音,破除黑暗与恐惧的阻隔,传入可依耳中:
兮儿,我的兮儿……
是他,是掣,她曾经深爱的人,她到这个时空遇到的第一个人,第一个男人,她的男人……
“掣……”可依低喃,难道三个月的分离,我们却是要用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相聚,而后永远分离?
“兮儿,兮儿……”
雷掣的声音一声声响彻在这无边的黑暗里,那么决绝,那么痛苦,那么沉重,似乎含着永别的的绝望和痛彻心扉……
“掣,再见……”头颅一颗一颗袭向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望了一眼黑暗外似乎临风而立的那个挺拔的身影,扯开一笑,飞向不知的深渊……
在她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似乎看见那双熟悉的载满思念与担忧的深邃的双眼,而后有冰凉的液体滴到自己的脸上,一切渐渐远去。
“掣……”一声大呼响彻可依的凤舞宫。
“娘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还未睁开眼,春夏秋冬的哭喊传入耳际。
“姐姐,你醒了,你吓死小雪了!”小雪一股脑扑上可依的床,抱着可依大声哭泣。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当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可依吓了一跳,这是她自己声音吗?
“娘娘……”见可依醒来,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全扑通跪向地上,又惊又喜。
“我……怎么了……”望着端着一大碗散发这浓浓中药味的东西近来的韵嬷嬷,柔声问。
见可依醒来,韵嬷嬷激动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碗,将手中的药碗顺手递给了最近的冬雨,快步走进可依的床榻似责备却更似担忧关心道:“娘娘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嬷嬷了,下次可不许再玩这样没心没肺的昏迷游戏了!”
转头又对屋子里其他人道:“娘娘醒了,傅顺快去禀告皇上,春夏秋冬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要在这闹腾娘娘,娘娘需要静养!”韵嬷嬷有条不紊吩咐道。
“是,嬷嬷!”众人散去,寝室里只留下了可依、韵嬷嬷、小雪等三人。
“郡主,烦请您去看着外面,不准任何人接近内室!”韵嬷嬷脸色慎重对小雪道。
可依也觉察到了不对,于是对着一脸疑惑的小雪正道:“去吧,小雪,我和嬷嬷有要事要谈,你去看着外面吧!”
小雪感觉到窒闷的气息渐渐弥漫在整个内室里,也许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乖乖地走出内室,扣上门。
待四周终于沉静下来时,韵嬷嬷一脸决然道:“娘娘可知,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人下手这么重!”可依并没有因为韵嬷嬷的话而过多表现出惊讶,当那个梦魇那般真实地吞噬着自己时,她便已经想到不寻常了。
“娘娘果真聪慧!”韵嬷嬷因为可依灵敏的反应和异常冷静,眼中一片赞赏,而后望向寂静的窗外,眼神飘向很远远,道:“嬷嬷我十六岁入宫,先后服侍过齐梁两朝,在皇宫里一呆就是三十年,本25岁那年就能出宫去过平静的生活,却为了报答先朝皇后的知遇之恩,嬷嬷我甘愿错过了出宫的唯一机会,心想,反正宫外也无家人亲戚,没有牵挂,便安心地留在了宫里,教导宫女,服侍上殿,却不想齐皇后英年早逝,嬷嬷我便随齐皇后的棺木入皇陵,为其守陵,几年后,改朝换代,梁取代了齐,嬷嬷我又因皇上赏识进了宫,服侍娘娘你。几年的日月沧桑,宫廷依旧,物是人非,幸好遇到了娘娘你,与之齐皇后,同样美丽善良,却有多了一份坚强、聪慧和灵敏。当年的齐皇后因为太过软弱,在这深宫了受了太多的煎熬和痛苦,以至于才三十来岁,便郁郁而终,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