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王爷,李大学士求见,说有要事想见您!”
季文泰正满腔的怒火,负手道:“不见!”
“殿下。”莫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城西怎么办?墨林军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到京城了,要不要派兵前去阻一阻?”
“不必了,看看他们的动向,再做打算也不迟。”季文泰想了一会儿,慢慢道。他还不知道萧倾城是个什么打算,不知道萧倾城是来京城抢位子的,还是听说他把叶殊找回来了,赶来京城找他要人的。
“王爷!”报信的士兵去而复返,单膝跪地道,“李大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求见王爷一面。”
这个时候来见,无非是表忠心、求恩典,莫荏看到季文泰面色不渝,朝那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道:“让他先退下吧,王爷正忙着,叫他改日再来见。”
季文泰默默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天空阴沉沉的,又开始飘雪。
那时候季文泰还不知道,李大学士求见他,正是想告诉他萧倾城就被关押在萧王府,等候他的发落。
就是这一疏忽,导致两厢产生了误解。季文泰以为萧倾城带领墨林军来攻城示威,墨林军以为季文泰扣押他们的王爷不肯放人,两厢僵持不下,被奸人钻了空子,最终把叶殊逼上了绝路。
没见到平王,李大学士心急如焚,再三央求侍卫为他通传一下,还塞了好大一锭银子给他。军中纪律严明,那个侍卫即使眼馋银子,也不敢接,找了个由头匆匆躲开了。
“老爷,这下可怎么办?少爷他还在宫里,外面已经被包围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跟在一旁的老仆满脸焦急地说道。
“乌鸦嘴!”李大学士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少爷若是出事了,全家都别想活!”
被呵斥的老仆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多嘴。
李大学士长叹了一声,低声吩咐道:“你马上去萧王府,让他们把人看好了,万万不能出一点岔子!我赶去宫门一趟,看看能不能把晏起保出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爷您也多加小心!”
满城兵荒马乱的,李大学士一身便衣,急急赶到广德门,可是宫门早已封锁起来,外面被平王的兵马重重包围,里面是皇城禁卫军把守。
平王军中的侍卫官说,宫门若是再不打开,最多再等一个时辰,他们就要开战了。
李大学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李晏起是皇城禁卫军统领,此刻正在皇宫里面领兵把守皇宫,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劝他打开宫门。否则一旦平王的兵马攻破皇宫,那禁卫军就是叛乱不归的逆党,李晏起就是长再多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位将军,让老夫去和他们说几句话吧,老夫一定竭尽全力,让他们把宫门打开!”李大学士一脸讨好的笑,朝着赵麟打拱作揖。
赵麟打量了他一眼,拱手一礼问道:“不知阁下是?”
“老夫姓李,是朝中大学士,里面禁卫军统领是我那不肖子,我们李家对平王殿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宫门不开,只怕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将军放心,老夫一定能让他们打开宫门!”
赵麟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去试试吧,能够打开宫门,那是最好。”
其实赵麟心下里并不相信这个姓李的大学士真的能劝动里面的人打开宫门,要开早就开了,怎么会等到这会儿?他才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什么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了。眼前还时辰未到,只要申时一到,平王殿下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开始进攻。
李大学士得到了允许,连忙跑到广德门城楼下,开始高声呐喊。包围在广德门外面的士兵往后退开一些距离,手握钢刀长矛将他包围在里面,以防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晏起!李晏起!你给我出来!”李大学士手拢在嘴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大呼,“赶快把宫门打开!快点!”
“晏起?晏起你在哪儿?父亲在这里,你赶快出来!”
“起儿!晏起!赶快把宫门打开!父亲在外面等你!”
偌大的广场上静悄悄的,万千黑衣黑甲的士兵包围在宫外,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只有轻飘飘的小雪默默地下着,广德门外城楼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高仰着头站在那里,脸都喊红了,不时喘上几口粗气,咳嗽几声,然后接着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可是城楼上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没有一个人影。冰冷的长风里,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声音在苦苦哀嚎,声声痛彻人心。
“晏起!你这个不肖子,快给我出来!”李大学士一声长呼,满脸老泪纵横,“再不出来,父亲就不认你了!”
“晏起。”
忽然间城楼顶上冒出来十几个禁卫士兵,一溜在城头排开。李大学士眼睛一亮,连忙擦着眼窝在那些人中寻找儿子的身影。
“晏起。”
然而还没等他喊出第二句,城头上的士兵纷纷架起长弓,数十支羽箭流星一般急袭而来,瞬间刺穿他的身体。猩红的鲜血喷溅出来,李大学士身体颤了几颤,两眼惊惧地圆睁着,过了良久才仰面倒下去。
鲜血汩汩地流出来,还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融化了地面上薄薄的积雪,蜿蜒成一幅惨烈的图画。
此时此刻,李晏起正跪在洗心阁的地板上,脖子上架着两柄雪亮长刀,正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莫名的心间一阵绞痛,李晏起闷哼一声俯下身子,额头渗出涔涔的汗水,忍不住疼得流泪。
“怎么,驸马爷害怕了?”西太后冷哼一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知道害怕了,那就好好做你的本分!再敢图谋不轨,休怪哀家不客气!想想长公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李晏起皱着眉头跪在地上,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