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一阵迅疾的风声,季文熙反手挥剑斩断了一把急袭而来的长枪,剑锋一扫就把那地敌兵斩成了两截。
“玄亲王真是好剑法呀,不愧是季国第一大将。”珀罗面带着微笑缓缓走了过来,鲜血赃污的战场上,他的一身银白的战袍却纤尘不染,左手倒提着一把墨黑的重剑,剑尖拖在地上,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上拉出了一条黄色浑浊的线。
“你用左手我也用左手,公平吧?”珀罗眉毛略微一扬,眼睛定定地看着季文熙,“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他们,不配和你交手。”
季文熙左手收回了青锋长剑,微微抬了抬头,修长挺拔的身材越发高耸起来,他看了珀罗一眼,淡笑道:“多谢。”
珀罗右手抬到胸前,十分优雅地行了一礼,然而季文熙却兀自挺直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回礼的意思,这让他心下里有些恼怒起来,剑锋一扫,两人不再多言。
珀罗手上的重剑是用九冰玄铁打造的,其身之重,其剑锋之利,都非一般兵器所能敌,一旦被击中了,后果不堪设想。季文熙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攻势,一边观察着对方的漏洞和破绽,手上一把青锋剑使得游龙走凤一般灵活多变,犀利无比。
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你攻我躲,你退我进,两厢争锋,各不相让,顷刻便走了三五十个回合,却还没有分出高下。季文熙暗自心下里一惊,没想到对方的剑法如此高明,竟然比起他来丝毫不逊色。
话说季文熙的剑法是郑阁烨老将军亲身教授的,郑老将军是大季国剑法一等一的高手,季文熙更是他门下的得意弟子,将他的剑法学了个滴水不漏,更在自身的研习锤炼之下,将这剑法提炼的炉火纯青,即使强如六皇子季文泰,也不是他的对手。本以为塞外的蛮夷都是一帮鲁莽剽悍的人物,学不来这么精细的剑法,没想到却在今日里碰上了对手。
珀罗使的重剑虽及不上季文熙的青锋剑灵巧,却别有一番大开大阖的威武与霸气,剑法也是十分之高明,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一时间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季文熙剑势如灵蛇闪电,接连斩断了接天的雨幕。两人的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季文熙的前襟被划开了一道,隐隐透出血色,珀罗的左脸上也挂了彩,一道鲜红的伤口从左耳边划到了下巴,在那玉白的脸上鲜血直流。
大雨铺天盖地地下着,季文熙左手连挽了四五个剑花,猛然间从斜路里劈了上来,那迅疾而闪亮的光芒几乎晃花了珀罗的眼睛,来不及多想,连忙横起重剑格挡。只听铖的一声回响,两把剑重重地撞击到一起又相互抹在刀锋上划开,激起火花无数。季文熙用上了全力将那一把玄黑重剑压到最低,唇角上挂着一丝冰冷的讥诮,珀罗也毫不示弱,左手背上爆起了条条青筋,紧握着剑柄一点一点地往上横挑。每当珀罗把剑挑起了一分,马上季文熙又会压下来一分,两个人都使足了力气,互不相让,这个时候谁若是松了口气,必将被另一把剑所伤。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玄亲王也会落得如此下场,众叛亲离,家国不容的滋味,很不错吧?”珀罗手上又加了分力气,面上却仍旧笑得云淡风轻,只是那轻淡的笑容里却写满了冰冷的凉意。
季文熙似乎是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反手又把他的剑压下去几分:“你也不错嘛,害死兄弟,手刃亲父,众叛亲离?这个比较适合你。”
珀罗闻言面色一冷,哼了一声咬紧了牙根一步步把季文熙向后方逼退过去。季文熙努力地想站稳脚跟,却还是被推得一步步往后滑去,靴子后面堆起了一小堆泥,浑浊的雨水几乎没过了脚面。不想再多做纠缠,季文熙眼眉一低猛然间卸掉了力道,抽剑横扫而出转了个弯又是迅疾无比的全力一击!
他疯了吗?
珀罗面色大惊,然而剑锋上压制的力道陡然间卸下去,来不及收住去势,手上的重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季文熙的左肩,一簇血花喷溅出来。然而就在同时,重剑被季文熙牢牢卡住,珀罗抽剑不得,灵蛇吐信一般的青锋剑也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膛,两人身躯齐齐一震,连忙拔剑退了开来。
剧烈的疼痛冲袭而来,珀罗两眼血红,仰头喷出了一口血沫,脚步颤了颤稳住身形,大雨冲洗着他胸前的伤口,绯色的血水沿着银白的铠甲表面流下来,妖异而冷艳。
微微咳嗽了一下,季文熙咽下喉间升腾的血气,再一次抽剑攻袭上去。珀罗右手捂住胸前的伤口,倒是不致命,细长精亮的眼睛越发狠厉起来,手上的重剑挥舞成风,瞬间就挡住了季文熙的剑锋,劈拉横刺间划烂了季文熙不能动的右臂上的战袍,剑风割出了一道道血口子,浸泡了雨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文熙咬紧了嘴角,似乎是对疼痛毫无所觉,翻身一跃避开珀罗的攻势,抬腿一记横扫正踢中了他的膝盖,珀罗吃痛之下腿颤了颤,连忙又一个侧翻躲开了追随而来的剑风,再一个侧翻抽剑斜刺向前,腾身的力道刚猛无比,这一剑直刺向季文熙的背心!
漫天大雨下的滂沱,不过季文熙还是听到了耳后的那一记剑风有多迅猛,他不管不顾地趴伏到地上,然后猛然间翻了个身滚到一边,珀罗的剑尖失了准头,重重的力道猛地插到泥地里,足足没进了两尺多深,地面上只剩了短短的一截剑身和剑柄。
这样的重剑没的如此之深,要拔出来也要费一点力气,况且大雨里泥土浸饱了雨水,对剑身的吸力更是巨大,要抽出来就更是费力。然而这时季文熙已经腾身而起,左手一扬就见银亮的光芒迅疾地闪过,他的唇边还是那样一抹讥诮的笑意,青锋剑直袭向珀罗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