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起闻言脸白了白,大冷天的冒了一身的汗,连忙走前跪在地上,磕头惭愧道:“卑臣无能,还请太后娘娘赎罪。”
李大学士是李晏起的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脸上也是一阵阵无光,跟着跪在旁边拱着手,声音有些颤抖道:“太后娘娘,犬子才疏学浅不堪大用,此次柳州被攻占,犬子罪无可恕,愿受惩罚,任凭太后娘娘处置。”
“娘娘,柳州失守不能完全怪李侍郎大人,若不是柳州守备高琴书投降了叛军,柳州也不会那么快就被攻下乐。”翰林院柳大人捋着胡子摇头道,“李大人手上只有三万五千兵马,既要围困茔州,又要护住娘州,还要顾着柳州,着实是十分不易。还请太后娘娘看在李氏一门为了朝廷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份上,饶过李大人这次吧。”
“柳大人说得是呀!”几个蓝袍大人也跟着附和道。
李氏父子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西太后看得心烦了,挥挥手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既然众位大人都替你求情了,哀家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次就不用上刑部了,李大人罚俸半年,暂时在家面壁思过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佛口慈心,太后娘娘千福百祥寿与天齐!”李大学士心下一阵阵欢喜,眼看着那不肖子没事了,顿时嘴上又涂了蜜,把西太后哄得开心了,面色也渐渐缓和了过来。
“不用再耍嘴皮子了,有空多教点有用的,比什么都好。”西太后不屑地瞥了李晏起一眼,转头看着刑部尚书问道,“那高家是怎么处理的?”
“回太后,高家上下三十七口人已经全部收监到刑部大牢,包括荣立过一等功的高老将军在内,万国大典一过了就押到菜市口处斩。”刑部尚书史修延朗声回道。
史尚书的正房夫人是姚氏二房的小姐,老令公弟弟的女儿,西太后的本家堂姐。自从太后娘娘坐稳了位子以后,姚家的人都水涨船高,史修延也从原先一个小小的次御史爬上了如今的尚书之位。
“高老将军?”西太后皱了皱眉,问道,“就是那个在颌城之战中把先帝背出火场的高老将军?”
“回太后,正是。”
西太后垂下了眼帘,慢慢道:“既然是有功在身的老将军,那就赐他杯鸩酒,赏他个全尸吧。”
屋里的人闻言无不心内一凛,暗暗擦了把冷汗,背后的脊梁骨挺得更僵了。
“娘娘!高老将军可是季国的老功臣,救过先帝且不说,光是在战场上的功勋就足以封侯拜相,位列三公了。可是高老将军推辞了先帝的赏赐,如今只是赋闲在家,太平养老。娘娘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就不能法外开恩,饶老将军一命吗?”户部尚书王明远抱着拳,言辞恳切道。
“你也知道是法外开恩!”西太后怒起,右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季国的老功臣多着呢,要是人人都仗着自己那点功勋,为非作歹,不忠不义,却不加以查办,那王法何在?大季国的体统何在?”
“可是娘娘……”
王明远还想再说什么,被西太后截住了:“好了!不用再说了,就照哀家说的办!”
刑部史尚书拱手称是,俯首间斜阋了王明远一眼,嘴角是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王明远看了西太后一眼,两道剑眉紧蹙着,默默移开了目光。
“娘娘息怒,王大人也是体恤老将,一片好心。”屈尹屈太傅笑着打圆场。
李翰林咳嗽了几声,上前道:“娘娘,下午望石国献宝一事,微臣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李爱卿说来听听。”西太后淡淡道。
“望石国素来和我们季国敌对,他们的海贼盗寇屡屡侵犯我们沿海一带,与琉球也不甚交好。此次他们两国一起上京,装出一副和谐友好的样子,只怕是背地里有什么阴谋,还请太后明察。”
西太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圆圆的杏眼半眯着,目光犀利有神。
“不用管他们了,他们无非是想要利益而已,开埠通商,他们以为凭着那点小聪明就能从季国得到好处吗,真是个笑话。”西太后转头看着王明远道,“王大人,从下月起将外商的关税提高两成,通商可以,能不能做得下去,就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王明远微微思索了一番,拱手称是。
“太后英明。”
“太后好计策。”……
西太后这一招确实是十分之有效,一干子大臣们连连拍马屁。
看着那一群老古板点头哈脑的可笑模样,天启帝无聊透了,挤挤挨挨地凑到了西太后旁边小声哀求了几句,西太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吧。
天启帝得了允许,当即活泛起来,哧溜一下就钻出了房门,跑出去玩去了。
“听说老七回来了?”西太后喝了口茶水,抬起眼皮问道。
“回娘娘,正是。”李大学士拍了拍脑门差点把这茬给忘了,连忙拱手道,“玄王跟随申御史回的京城,现在正停留在琼花会馆,随时等候娘娘的召见。”
“有人盯着没?”
“微臣早已派人暗中盯着了,太后只管放心。”
“有什么动静吗?申御史怎么说?”
李大学士挑了挑眉梢忽然露出一脸玩味的笑容,慢慢道:“动静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
眼看着众人都是一脸的好奇,等着听下文,李大学士抚了抚胡子,笑得越发神秘莫测了:“不过这玄王殿下估计是在肃州穷怕了,一住进会馆,每日大吃大喝声歌酒色的,真是没个藩王的样子。”
“穷怕了?”西太后皱皱眉。
“可不是嘛。”李大学士挑着笑叹气道,“肃州那里一片大漠,除了带膻味的黄羊肉,啥都没有,玄王殿下这几日山珍海味的,那可是过足了瘾。听会馆里的下人回报,每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