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台中一片宁静。
夜渐过半,杯酒未停。
江衍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酒樽,原来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先前还听得头头是道,而今,竟不知该如何继续……
倒是临风,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细想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一切虽然都是本座猜测的,无迹可寻,但是乾坤印确实真实存在的,这一点,本座没有杜撰。”
估且信他,毕竟这脑洞大到只有女娲能补。
“你说过已有头绪,是不是已经有乾坤印的下落了?”
江衍无精打采的,手中一直把玩着那个酒樽。
“本座苦寻多年,终于在雪山之巅发现了乾坤印其中一片碎片的踪迹。”
听到雪山之巅,江衍瞬间惊醒,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不可以。
临风冲他邪魅一笑,“在冰天雪地的雪山竟可以长出一株花,且那花所结之果还是世间纯阳之物,难道你就未想过其中隐藏着些什么?”
“你是想说燎焰果便是其中一片碎片?”江衍有些激动,若真是如此,该是死对头啊,又何须在此惺惺作态。
“不,我对那东西没兴趣。”临风一眨眼,似水的眸覆上一层雾气,如雾中行舟,让人分不清南北。
“乾坤印藏于花茎之下,以其纯阳之气养护着燎焰花,正是如此,那花才能在茫茫雪山中存活千年之久。”
江衍心中的怒火又渐渐被按下,“既然你已知晓一切,为何不自己去取呢?”
“本座说过,乾坤印被下了五重封印,而这片碎片上便是带了其中一重火系封印,须得寻得一位修习水元素之人,方能破除封印。”
“所以,你找到了我……”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至阴之地生纯阳,阴阳相交,是为和也!”
江衍纠结了大半夜,一切思路才慢慢疏通,其中定不会如此简单。
“你应该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便是我师父,伤害到她的事,我如何也不会做。”
临风的眸子渐渐暗下,眉头几乎插进了眼睛中,“你糊涂了大半夜,我以为你醒悟了,没想都还是如此。”
他整了整护腕,暗暗说道:“燎焰果成熟之前是拿到碎片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了,以你十倍的修为也取不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会帮你去取那片碎片的。”师父等了大半辈子,自己岂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它的希望落空呢,“你也休想让我放弃燎焰果。”
临风翻动着双手,十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连女子也很少能拥有这样一双玉手。
“若是本座能治愈你师父的病又当如何?”他的话不徐不慢。“今日本座就吃些亏,助你修得冥术最高功法。”
魔君会如此大方?
一个瞬移,魔君已出现在江衍面前,“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活得糊涂!”
临风左手掌心升起重重蓝色雾岚,调皮得像乱葬岗里游走的鬼火。
江衍的脸被照映得惨白,如死人一般,阴森中还夹杂着惊讶。
在那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临风的话,但是又有谁能真正的抛开生死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晚一个念头便是生死的距离。
胸口忽然被震了一掌,那雾岚淹没在心口上,顺着血液的流动抵达各大穴位。
身体被击飞向后摔去,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难道就这样死去?
临风一挥衣袖,两只手背在身后,眉眼低垂看着他。
江衍运功,想将那股力量排出体外。身体穴位被封死,如何也冲不开。
“不要做困兽之斗了,本座可是好心好意的在帮你!”
临风指尖掐诀结了个印记,顿时,江衍体内的力量往外冲开,经脉断裂。
身上溢出星星点点的蓝光,像夜间飞舞的萤火虫一般。
他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嘴角流下一抹殷红的鲜血。
脚底有些虚浮,整个身体左摇右摆,江衍抿了抿袖口,轻轻擦拭着嘴角。
两个眼睛直勾勾盯着临风,“不管你说的是对还是错,现在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放手一搏,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太冒险了!”
纵观整个丰都城,除了自己,谁还能上雪山为师父摘取燎焰果;等了那条鱼大半辈子,才团聚去几天,自己如何舍得离去。
“如此甚好,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绝望!”
袖口那抹殷红藏匿于松绿之间,手心一阵流光,长剑展露光芒。
目光如炬,波涛如怒。
剑尖划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健步如飞,剑削疾风,霎时间便抵达临风身前。
四目相对,江衍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嗖……”
江衍并没有听错,那是箭离弦发出的声音……
此时眼前的临风化成一团蓝雾,流蹿在占星台上。
江衍仔细辨听箭的方向,即使临风速度如风也不会离得太远,定是在这占星台上的某一处。
长剑一竖抵在胸前,左手指尖结下一重印记,一面水纹盾护住胸口。
箭抵盾面,溅起层层水花,水波浮动,吞噬着那疾风幻化的利箭。
盾面破裂,利箭化风,烟消云散。
“嗖……”
“嗖……”
……
数不清发了多少支箭,辨不清是何方位,像密雨般袭来。
长剑插地,双手结印,十面水纹盾出现在身体各处。
“咚咚咚……”
江衍清醒的听到心在跳动的声音,忽缓忽急,已经失了规律。
盾面破裂消散,水纹不受控制,“嘣”的一声,十支箭刺穿身体。
体内经脉断裂,运动促使血液流动加速,能支撑如此之久,已是极限。
口溢鲜血,手扶长剑,江衍单膝跪地,一脸死灰,难道这就是差距吗?
一支破云箭御风而来,刺穿江衍的心口,跳动的心骤然停下。
江衍的头慢慢垂下,一双脚悠悠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临风将破云弓收于身后,俯下身去捏起江衍的脸,鲜血流过他的指间像极了皑皑白雪中的一片红梅。
“明明可以安静解决,你非得动粗!”
临风一脸邪笑,倒是唇边那浅浅的酒窝让这张阴冷的脸出现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