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鹰盘旋高空,天上彤云密布,忘川河畔,一股妖气逼近。
“还是那么耐不住性子!”
江衍抱着圆瓶注视着河对岸,百年了,他们的恩怨也该了一了了。
霖雾不安的在水中来回游动,不管走到哪儿,都不得安生,自己就是个祸害。
“江衍,放我走吧!”她可不想成为两族交战的借口,成为争抢的对象。
“我说过,别的都允你,唯有这个不行!”江衍宠溺的看着她,嘴角弯起。
那一刻,霖雾觉得他看的不是自己,连那一句话都好像不是对自己说的,那温柔让她害怕,说不清怕些什么,就打心底的不安。
瞭鹰长啸,黑云压城,层层力量重叠压制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
夜色降临,军营灯火通明。
江衍坐在案前用纱布擦拭着那樽人偶,目光如炬。
迎外传来一阵厮杀,声音愈演愈烈,“报!将军,蛇人突营了。”
“杀,一个不留。”江衍将人偶置于案上。
霖雾在圆瓶中一直盯着他看,蛇人突营,却不慌不忙的在这摆弄着那樽人偶,该说是冷血呢还是早有预谋?
两抹身影溜进营帐之中,幻化成人形,手拿蛇杖便向江衍攻去。
寒光出鞘,剑气铺天而来,蛇人被腰斩成两段,落在地上,那两节蛇身不停地扭动着。
霖雾看傻了眼,只一招就将两人灭了,若是自己也有如此修为,那还怕那些人做甚。
“原来你这么厉害啊!”看来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了。
江衍怒瞪她一眼,是怕那些人找不到自己,忙着暴漏吗,“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
霖雾赶紧将脑袋缩到水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又两人冲了进来,剑光一闪,地上多了两道血印,敢情这些人是排队来送死的。
“江衍,别来无恙啊!”
声音从忘川河畔幽幽传来,一道人影以声音传播的速度出现在营帐上。
地面微微震动,尘土纷扬,一人背手站在江衍面前,神态自若,完全看不出一点幻化的痕迹,如江南温润的谦谦公子一般,真是一幅好皮囊。
“这么多年了,你见到我还是这个表情。”卜垣冲他笑了一笑,“你是不是特别想手刃我为她报仇啊!”
江衍的眼在他的笑声中转变成黑色,瞳孔、眼白一边漆黑,身上弥漫着黑暗的气息,右手青筋暴起紧握利剑,“今日是你毁约在先,自来寻死,就怪不得我了。”
卜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眸冰冷,“我只是来传魔君的命令,你不要误会。”
话音刚落,利刃抵达面前,只见卜垣一挥袖口,灵力如千瓣花绽开,吞噬着剑气。
霖雾吓得不敢发声,极力隐藏着气息,幸好常年活在水下,拥有这项独特的技能。
两重身影一直在营帐内徘徊,地势狭小,二人施展不开手脚,营内早已一片狼藉,破败不堪。
铁扇抵在剑端,卜垣冲着江衍说道:“你这地太小,我施展不开啊!”
铁扇一开,整个营帐向四面散去,油火扑在牛皮上瞬间烧为灰烬,圆瓶也架子上滚到火堆旁。
火势正在往圆瓶蔓延,瓶口打开,水倾出一半。霖雾在瓶中不安地摆动尾鳍,不出去一会大火过来,就变成水煮的,出去就变成红烧的,左右为难啊!
江衍瞥了她一眼,又提剑向卜垣刺去,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打得热火朝天,完全顾不上霖雾。
霖雾不禁感叹,为何自己的命这么苦,千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攒下一点气运,三天两头就性命攸关。
大火已经烧到身边,霖雾明显觉得水温在升高,一股烟味灌入瓶中,将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不能再在这儿等死了,霖雾使劲将身体弹出去,落在地上,火势迅速吞噬圆瓶,霖雾卯足了劲的往前扭动。
地面无水,极难游走。
一阵大风刮来,火势势不可挡,将周围的营帐都烧了个遍。
霖雾已经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等待大火的焚烧,营中的士兵一致对外根本无暇顾及她,连江衍与卜垣也不见了踪迹。
不能死,不能死……
不能暴露,不能暴露……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早死早超生,霖雾还是不敢暴露,第一次就引来了这样的祸端,谁知道下一次来的是谁,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大火吞噬着她的身体,周身滚烫,烟入口鼻不能呼吸,身上每一寸肌肤正慢慢熟透,还散发出一股异味,引得自己口吐白沫……
星辰布天,火光闪耀。
江衍执剑与卜垣对质,二人皆不肯相让,高悬半空。
“魔君有令,三日后忘川河畔一见!”卜垣双手抱于胸前,他可不想与这疯子在这纠缠不休,漫漫长夜,还是饮酒作乐最佳。
“不见。”江衍怒吼道,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无力的反抗。
卜垣长笑一声,“好骨气,魔君赏识你,今日才让我先来下帖子,你可不要自讨没趣。”
下帖子吗?
这好像是下马威吧!魔君已多年不见行踪,怎么如此巧合,今日就出现在了忘川?
“我与魔界仇深似海,魔君无故邀约我可不敢只身前往!”江衍身上怒气渐消,瞳孔也恢复了正常。
卜垣身上忽然现出两双轻薄的翅膀,翅膀透明又泛着七彩,“话已传到,去不去由你。”
卜垣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此良辰美景与一大汉在一块真是糟蹋了。
他鼓动着翅膀,化为蛇身,腾云驾雾,消失在了忘川河畔。
江衍从高空中落下,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损失不大,但是他的营帐几乎毁于一旦。
看着一切被烧为灰烬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慌张的弃去手中的长剑扑到那堆未被烧的东西上翻找。
都是些记载文字的兽皮,破布,断裂的木条,碎的陶罐……
“将军,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一个士兵赶过来双手将人偶送上。
江衍看到人偶无事,长了一口气,但递上人偶的那双手却被大火烧得血肉模糊,瞬间热泪盈眶。
江衍一手紧握士兵的肩,一手接过人偶。
“我知道这是将军心爱之物,若是烧了将军定会伤心,我这手养几日也就好了。”
军中上下皆知,将军将那樽人偶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江衍看着已经浇灭的火,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