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心,茂密的叶子遮去了日照,橙色的光线被叶子的轮廓打得七零八落,胡乱地散下来,漫不经心地铺在二人的脚下。
竹林的中心,是一块圆形的高高的石板,一时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制成,却能感受到它上面澎湃的灵气。
“你便在这里调息吧,比赛若要开始,自然有人会来通知。”
“你呢?”
桑榆下意识地询问,牧遇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
“我自然……和你一道修炼。”
牧遇之右手一抚,边上已经长得有些高的芦苇丛晃了晃,随即被拦腰齐齐切断,露出一个雾气氤氲的小池,隔着雾气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池中也有一个类似的石板高高凸起。
桑榆一坐上去,便感到周围精纯的灵气缓缓向着自己聚拢而来,气海之内灵力转动的速度也比平时修炼的时候更快一些。
之前她炼药损失了大量的灵力,神识也感到一阵疲惫,只是现在在这里坐着,状态就得到了快速的补充。
照这个恢复速度,再一个时辰,她也能回到巅峰状态了。一会跟迟重打斗,也不至于太吃亏。
她朝着不远处盘膝而坐的牧遇之看去,他此时微闭着双眼,似乎没有感受到桑榆的目光似的。
这人,怎么细心到这种地步?
二人便一人一处调息起来,林子深处本就静谧,此刻只剩下偶然经过的飞鸟翅膀扑棱的声音和树叶的沙沙声。
时间很快过去,迟重终于也从内殿出来。
“那小姑娘呢?”
迟重神清气爽地回到擂台,却不见人,心下不由疑惑。
“回迟公子,姑娘随太子殿下前去休息了,已经派人去请了。”
迟重皱眉,木森太子昭璘殿下?那小姑娘跟太子是什么关系?
正思索的思绪纷乱的时候,青色和黑色的人影便从擂台另一头的小路上悠然而来。
迟重看了一眼站在牧遇之身旁的桑榆,素来知晓木森太子风姿超然,但站在他身旁,桑榆容色给人的惊艳之感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倒是被衬得更艳了几分。
牧遇之一双幽深而泛着流光的黑瞳有意无意在迟重的面上一扫而过。
迟重顿时感到一种危险袭来,浑身的肌肉也了紧绷起来。
这是警告。
呵,这女子,连木森太子也有兴趣吗?
但迟重素来被捧惯了,虽然知道自己自傲的身份在木森太子面前算不得什么,但骨子里的傲气却让他不愿低头让步。
“既然二位都来齐了,黑玄旗之战便开始吧,请二位上擂台。”
依旧是先前的擂台。
二人站稳之后,外围的法阵便缓缓升起,将擂台的四周层层封锁。
桑榆在擂台的另一边站稳:“出手吧。”
迟重抱着臂上上下下打量着桑榆,倒是没有出招。“我们打个赌如何?”
桑榆颇为疑惑地抬眼看着他。
迟重继续说道:“若是我赢,我不杀你,你随我回大泽,入我后院如何?若你赢,我便随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桑榆未做反应,倒是现在上方的牧遇之一直紧盯着擂台,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到,但他从迟重热辣轻佻的眼神和口型也判断了个七七八八,顿时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嘴角嘲讽地勾起。
桑榆面色不变,就跟没听见似的,冷声道:“出手吧。”
迟重挑挑眉,他不相信桑榆不知道自己在大泽的地位,一个女子,就算再强,最后终究是要依附男子的,未来丈夫的地位也决定了她的一生。
还是她已经攀上了木森太子便对自己不屑一顾了?
“怎么?怕输不敢赌?”
桑榆有些不耐地皱眉,她实在不愿意在这里跟这个人浪费时间。“只是对你的赌注不感兴趣罢了。”
她的态度分明不屑,迟重素来被人捧着,何时被人这样拂了面子?不由怒从心起。
“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
迟重拎起银锤,按照规则,是他先出十招,而桑榆之可以相抗或是躲避,还不能离开脚下的圈子。
十招对他而言自然充足,眼下他内心对桑榆又是垂涎又是恼恨,自然打算把下马威给足。
迟重未动,但手中的银锤却灌注了灵力,直直地冲向桑榆的腰腹。
桑榆眼睫颤了颤,这灵力波动,确确实实是灵宗巅峰!还是极为稀有的金系灵力,难怪千面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银锤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随即“铿”的一声,在桑榆站位的前面三分处轰然落地。
“哦?风系?”看着桑榆面前的风墙,迟重饶有兴致道。灵宗初期风系,小丫头的骨龄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这天赋,都要超过他了,难怪这般傲气。
这下他对这丫头也是真的有了兴趣。
一招不成,迟重自然也不会给桑榆留下更多的空隙。银锤在空中一顿,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扭转了方向,直冲桑榆的后背。
桑榆的身后也升起一道风墙,依旧是没有让银锤碰到自己。
“怎么,只有这一种手段?”
迟重本想打个措手不及,探探桑榆的底牌。但这丫头实在冷静得过分,两次出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深浅。
“彼此。”
桑榆自然清楚,比赛开始的试探,谁露出的底更多,谁就更被动。
“自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不会怜香惜玉了。”
两把银锤灌注了灵力,一左一右朝着桑榆袭来。
桑榆皱了皱眉,这个速度和力道,可不是随意可以挡下的。
桑榆的灵力转得飞快,周围一直在旋转的风墙转得更快,转瞬间便凝出了无数细小的风刃,绞住飞来的银锤,二者相接之处霎时发出了极大的轰鸣声。
忽地,银锤的表面像是融化了一般,一股极细的银色流动着在银锤的底部形成了一把极薄的刀刃,嗖的一声朝着桑榆的肩头飞去。
金系灵力果然棘手,想来这银锤的外壳也是什么特殊金属所制,可以随时改变形态完成单独的攻击。
铮。
薄刃还未碰到桑榆,却忽地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换了个方向,击落在地上。
迟重定睛瞧去,却是一把通体雪白的飞刀,刀刃极薄,所以刀身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样子。
“哦?你的武器是飞刀吗?”
迟重一边气定神闲地发起攻击,一遍饶有兴致地分析着桑榆的应对之策。
若是寻常人,眼见自己的对手游刃有余地看透了自己的手段,心下不免会有慌乱之感,难免会露出破绽。
然,桑榆依旧是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那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飞刀。”
迟重轻嗤一声,随即周身的珠子流动起来,一颗两颗三颗……无数银色的珠子变换着形状形成又尖又细的利刃,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攻向桑榆。
速度太快,数量也太多,脚下这方寸之地,根本不足以施展。
桑榆几乎一瞬间便将风墙压缩在自己的身旁,而无数尖刃借着迟重灌注的灵力钉在风墙之外。
灵宗巅峰的力量毕竟是强太多,眼见着风墙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尖刃马上便要突破风墙,迟重有些得意地勾起唇角。
然而,那风墙忽然晃了晃,随即爆发出一阵耀目的火光。
“嘭”的一声,爆炸击退了所有利刃,而站在中心的桑榆只是衣衫乱了些,身上倒是未见伤痕。
“居然是风火双系?”
迟重也掩饰不住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