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从昏睡中醒来,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浓烈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要把齐霁整个人都给吞噬殆尽。这样的环境,让齐霁想起了自己被关在地牢里浸泡黑芒花汁的场景,一样的黑暗,一样的阴冷,一样的无助。他抱紧了自己,胸中翻滚沸腾的情绪几乎满溢出胸膛,齐霁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叫喊出声来。
“这样的黑暗想必你很熟悉吧……”齐霁面前突然出现了点点蓝光,迅速凝聚成了一个女子的样子,但是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从声音上推断出是在平台上说话的那个人。
“你是谁?我在哪里?你想干什么?”齐霁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女子。
“被流放的精灵,无耻的背弃者,孤独又无助,敏感又脆弱,真是可怜啊……”女子没有接齐霁的话,只是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好像在描绘一个虚拟的人似的不带任何感情。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与女子淡然的语气相比,齐霁几乎是嘶吼着问道,女子的话字字戳心,瞬间就把齐霁努力披上的伪装给撕破了,他不得不承认,就算不断给自己暗示,就算不断给自己鼓励,但是现在的他确实是敏感脆弱,孤独无助的,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不公遭遇,一想到母亲憔悴的样子,齐霁委屈地就快要流出泪来。
“呼……”女子看着齐霁崩溃的样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审视着他继续说道:“没办法正视自己过去的人,也不会有广阔的未来,精灵,你是不是这种人呢?”
齐霁不知道女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女子突然炸裂开来,变成细小的光点四散而出,紧接着就像有一张大手一样把光点又抓了回来,凝聚成了一个人的样子,不,是一个精灵——枯叶。
“可怜的孩子,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你本来就不配成为一个精灵,要是我知道自己诅咒了村子,早就先自我了结了,你还在这里苟延残喘支撑着什么呢?”枯叶还是那副正直大义的面容,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话语轻轻飘起,仿佛都在嘲笑戏弄齐霁。
“不!不!不!我没有诅咒村子!一切都是你强加给我的罪名!你才不配成为一个精灵!”就算知道面前的枯叶是假的,但是齐霁还是忍不住地为自己申辩起来,他在村子里出生,成长,在村子里交朋友,做工作,怎么会去诅咒养育他的村子呢?
“别再自己骗自己了,全村的人都看见了你诅咒村子,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狡辩!”枯叶狠狠杵了一下手里的拐杖,一张脸也开始扭曲变形。
“不!你才是罪人!是你毁了我的家庭,是你毁了我的生活,最该去死的人是你!”齐霁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想都没想就朝着枯叶扑了过去。
毫不意外,齐霁扑了个空,枯叶又化作了光点在不远处凝聚了出来,这回事另一个人——阿莫。
“齐霁!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平时我待你不好吗?还是村子里的人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霁一看见阿莫那张失望的脸,顿时泄了气,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幻想中了。
“不,不是的,阿莫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诅咒村子,你们都弄错了,你们所有人都弄错了!”刚才的那一扑好像把齐霁浑身的力气都扑走了,他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虚弱地为自己解释。
“不要再狡辩了!我已经听得够多了!在你说出那番话后生命之树就枯萎了,不是你诅咒又是谁!全村的人都看见了,你居然还敢狡辩?!我真是错了,我从一开始和你认识的时候就看错了你!像你这种人就不配做精灵,我真是后悔和你做了朋友,你还是快点去死吧!”
“我……我……”看着阿莫无情的指责,齐霁这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确实如此,生命之树在他测立的时候枯萎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可是,可是,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吗?我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真的没有诅咒村子啊!为什么没人相信,没人理解呢?阿莫失望和决绝的眼神还留在脑海里,连最好的朋友都这么说,齐霁委屈地想要放声大哭一场。
“我的孩子……”正当齐霁趴在地上,心里面一团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这个声音温柔内敛,略带沙哑的音色就算齐霁真的回归女神的怀抱也不会忘记,这不就是——“妈妈!”齐霁猛地抬起头惊喜地喊了出来,妈妈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妈妈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金色的长发在头上盘了一个典雅的发结,温暖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眼角的泪痣一如既往的熟悉,贴身的粗布衣服十分方便处理家务,也勾勒出了妈妈美好的身材,想当年,妈妈还骄傲地说过自己曾是狩猎队里唯一的女性呢。
“妈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齐霁揉了揉眼睛,想要跑过去拥抱妈妈,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女子所创造的幻象中不能自拔。
妈妈没有像记忆中那般亲切地抱住齐霁,而是突然收起了笑容,后退了一小步。
“妈妈?”齐霁诧异地抬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母亲的样子突然变得哀伤,两条柳叶眉紧紧地蹙在一起,温暖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愁苦的嘴角。
“妈妈,你怎么了?你是还在担心我流放的事情吗?你一定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吧?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还我也是还你一个清白。”齐霁向前靠近了一步,信誓旦旦地向母亲保证道。
“不,不必了。”出乎意料的,母亲居然说出了“不必了”这种话。
齐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听母亲继续说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事实就是你诅咒了村子,齐霁!我的孩子啊!”母亲的双眼中泛出了盈盈的波光,她说出的话也让齐霁一下子就懵了。
“怎、怎么会?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不、不会的。”大脑瞬间的空白让齐霁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只能机械地反驳道。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我的孩子……”母亲低下了头,两道泪痕从她的脸庞滑落,她默默地伸出手擦去,继续说道:“女王的使者已经查证过了,生命之树确实是受到了某种诅咒才导致枯萎的,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是除了你,谁还有这个可能,谁还有这个能力呢?我的孩子,你到底为什么要诅咒村子啊。”母亲重新抬起头,静静凝望着齐霁,齐霁在这一刻觉得母亲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母亲的话语是如此的冰冷,他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此刻崩塌了。
难道……真的是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诅咒了村子吗?齐霁垂下了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胸膛里去。
什么找出事情的真相,什么还自己一个清白,什么努力活下去证明给那些无知的人看,都只不是是他的一厢情愿,都只不过是他当初麻痹自己的借口,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吗!
可怜自己当初还满腔的愤懑与不服,可笑自己当初立下的那些誓言与决定……真是……真是太可悲!太滑稽了!
齐霁突然抬头大笑起来,一边哭一边笑,直到笑到自己喘不过气来才停了下来。
如果自己真的诅咒了村子……齐霁看着自己模糊的双手,仿佛又回到了流放的那一天,周围遍布叫骂,羞辱的声音。
如果自己真的诅咒了村子……齐霁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么他被流放也真的是最有应得,他不配做一名精灵。
“我的孩子啊……现在唯有一条路能赎清你的罪孽,安抚那些即将失去家园的精灵……”齐霁抬起头,看着母亲的嘴在面前一张一合。
“那就是……自我了断。用你的鲜血祭祀生命之树和自然女神,祈求她们的宽恕!”
母亲的话让齐霁突然抽动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母亲从身上取下一把匕首递给了他。
“齐霁,我的孩子,这是唯一的道路,唯一一条能洗刷你的罪孽的道路,诅咒既然已成事实,那么你也必须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来。”
齐霁顺从地接过了匕首,经过了重大的打击,他似乎一下子顿悟了很多东西,似乎一下子看清了很多东西。
他举起匕首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要有犹豫,痛苦只是瞬间的,得到女神的原谅才是最重要的。”齐霁看到母亲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语速也有略微的加快。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齐霁静静地望着母亲,内心静如止水。“帮我照顾好我的宠物哈尔。”
母亲愣了一下,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不假思索地说道:“哈尔不是死了吗?”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感觉说错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齐霁。
齐霁轻笑一声:“是啊,哈尔已经死了,所以,也请你这个冒牌货去死吧!”说者,手中匕首突然甩向了对面的“母亲”。
“母亲”不慌不忙,一只手就接住了匕首,看见已经露了相,干脆也不再掩饰,显出了真身,就是先前见到的那个女子。
“真是差一点啊,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给看出来了,我叫做蓝蝶,是这一关的试炼者,你最后是怎么发现我是假的呢?”
“你的确很厉害,制造的幻境足以以假乱真,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就陷了进去,还抓住了我最脆弱的一点,企图让我自裁,不过还是有几点硬伤。”
“哦?你说。”蓝蝶饶有兴致地看着齐霁。
“首先,我最早怀疑到你的地方就是你递给我的匕首。我母亲随身从来不带武器,因为她的天赋就是将物品武器化,可以让把任何无生命的东西变的锋利,变得沉重,变成一把武器。所以你递给我一把匕首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其次,当我有了疑心以后,就发现你的表现有点不自然了,你似乎很急切地希望我去死,而从一个正常的母亲角度看,就算孩子犯了大错,也不会这么希望孩子去死,所以,最后我设了一个局来试探你。”
“的确,最后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轻易的就进了你的局。”蓝蝶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暴露出来。根据前面的幻象,我猜测你是根据我的记忆复原那些人物场景的,所以我故意说让你照顾好哈尔,在我的记忆中哈尔是去世了,但是我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告诉她的却是哈尔失踪了,也就是说母亲并不知道哈尔已经死了,你只有根据我的记忆才能说出哈尔已经死了这种话,所以,我可以百分百断定你是一个假货!”
“精彩,真是精彩。”蓝蝶听了齐霁的一番推理忍不住鼓起掌来,“这么说来的话,你开始的那些表现也是为了演给我看的吗?”
“不,我说过了,是你递给我匕首那一刻才怀疑你的,前面的并没有一丝的作假。”齐霁顿了一顿。“我当时真的以为是自己诅咒了村子,真的想过要去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经历了这次事件,让我更加坚定了要查出事情的真相,没有亲自得到真相之前,任何人说得任何话我都不再相信!”
“呵呵,那么就只能祝你成功了,这一关你通过了,我对你很感兴趣,一个被流放的精灵,又不屈于命运的安排……但愿你能走到最后吧。”蓝蝶对齐霁眨了眨眼睛,诡异的蓝光闪过,齐霁毫无防备地又晕了过去,等到他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花田里面。
“呃……”齐霁摸着晕乎乎的头,撑着坐了起来,花田里一切还是没变,只不过此刻每朵花都亮了起来,点亮了整个花田,齐霁发现除了他以外还有许多人都醒了过来。
“哥哥你终于醒了!”加索小跑着来到了齐霁的面前,“没事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啊。”
齐霁晃了晃脑袋,眼前恢复了一丝清明。“没事了,醒过来就好了,你鲁尔叔叔呢?”
“鲁尔叔叔也刚醒不久,就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加索指了指不远处呆愣在地上的鲁尔说道。
陆续的,越来越多的人清醒过来,但是更多的人长眠于此,不管好友怎么叫喊他们,那些人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的回应。
看着一具具躺在地上的身体,又有谁知道,这片绚烂惊异的花田下面,到底埋藏了多少尸骨。
“通过考验的人啊,准备进入下一个试炼吧,胜利也许就在前方了。”当不再有人醒来后,花朵中的幽幽蓝光升腾至空中化成一名女子的轮廓,就是齐霁梦中的那个人。
“至于那些失败的人,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没有能力坦然面对过去的人,也必定不能创造新的未来。”听了她的一番话,佣兵队中当即就有人哭了出来,那些死去的可都是他们平时以命相交的兄弟,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立刻,就有人冲了出来挥着剑砍向了女子。女子的光影被砍碎,破裂,但很快又凝聚了起来。
“没有用的,生死命定,一旦你踏上了这条路,不管你愿不愿意,就已经注定自由不了,由不得你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走吧。”女子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散成一扇大门突兀地矗立在花田之间。四周再也寻不到女子的光影,听不到女子的声音,只有几个队员捂头痛哭的声音。
本来简单的护送任务却是让他们失去了这么多的好兄弟。一时间,每个人都不能接受。一个像是佣兵队长的人默默走到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抱住了他以示安慰。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停止了,花田还是那么美轮美奂,泥土还是这么温暖湿润,只不过大家现在的心境都不同了。
“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嘛!大不了等我成为了真正的魔法师后多赔你们点钱就行了,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应该先帮助我通过试炼吗?”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悲痛的氛围当中的时候,一个极其突兀的好似公鸭般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屑。
齐霁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个衣着打扮和周围佣兵截然不同的年轻男子站在大门口,一脸的不耐烦。
他穿着上好的丝绸长袍,长袍上面用金线绣成的图案栩栩如生,手上和脖子上都戴满了鹌鹑蛋大小的宝石,稍微一动就能闪瞎别人的眼睛,就算经历了两个考验,他浑身上下别说是伤了连灰都看不出来。
结合他刚才说的话和维亚的提示,这个公鸭嗓应该就是那个白痴雇主了吧?齐霁打量着公鸭嗓,心里猜测道。
公鸭嗓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接他的话,又开始大放厥词:“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像你们这种佣兵本来不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吗?人死就死了,要是任务完成不了来的话,我可不会支付给你们佣金的!还不赶快过来继续完成任务!”
公鸭嗓此话一出,佣兵团的所有成员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那几个死去兄弟的佣兵差点就要扑过去和公鸭嗓拼命了,还是队长在最后拉住了他们。
“任务我们一定会完成的,一定会安全地护送你回双子城的。刚才我们只是宣泄一下情绪,现在就继续上路。”队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对公鸭嗓说道。
公鸭嗓听了冷哼一声,侧了侧身子,给前来探路的团员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那名队员听了吩咐后面色纠结的走到了大门面前,一只手抚上了门把手,慢慢地,僵硬地拉着大门,其中不知道是因为手汗还是门太重,脱手了好几次,几番尝试之下,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见没有什么异样,又躲在门后面,拉开了半扇门。
一时间,狭窄的半扇空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一眼望去,除了门口的一小块区域,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公鸭嗓有点坐不住了,他又飞快地和佣兵队长交谈起来。
“这不太好吧。”佣兵队长突然提高的音量又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紧皱的眉头和一脸的不情愿表明他现在心情极度糟糕。
公鸭嗓见自己这边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也有点破罐子破摔了,音量也控制不住了:“我雇你们不就是为了保护我,替我挡枪的吗?不过是让你派几个人先进去探探路有什么不妥的!”
佣兵团长听了这番话面色更加阴沉,他怒视着公鸭嗓,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毕露。
“呵,开始狗咬狗了。”齐霁嘀咕道。
公鸭嗓似乎也被震慑住,喉咙无声地滑动咽下口水,眼神也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佣兵团长对视,就当公鸭嗓被逼地喘不过气,情不自禁想要后退,想要让步时,佣兵团长忽然啊收敛了气势,大山般的气势如同潮水退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出现过。
“要不这样吧……”佣兵团长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你就跟在我后面如何?”
公鸭嗓见佣兵团长收了气势,心中暗喜,想要往后退得脚也放了回来,甚至还往前了一小步。
让他一起进去探路?当然不可能,我这么金贵的身子怎么可以有哪怕一丁点的闪失?想到这里,公鸭嗓就准备在摆摆架子,好好讨价还价一番,反正一个小小的佣兵团长也不敢动他,公鸭嗓一张恶心的嘴脸立刻就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可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团员们坐不住了。团长是谁啊,一个团的主心骨,探路这种小事怎么可以让团长去做,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团员们可怎么办?
“团长,你别去,我不是一直负责侦查的吗?这次还是让我去吧。”
“就是啊,团长,你也很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让我们先去探探路吧。”剩下的团员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说气佣兵团长来。但是众人废了半天的口舌,佣兵团长都不为所动,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公鸭嗓,大有不答应就一走了之的意思。
公鸭嗓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这是在硬逼迫自己一起去呢。如果是普通的团员让他跟着的话,他还有推脱的理由,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如果再推脱的话,感觉团长一走,那些团员就会活剥了自己,而且失去了佣兵团的帮助,自己成为第一法师的路也艰难很多。
真是好计谋啊。
公鸭嗓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立刻就僵住了,准备拒绝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真是,真是好啊。公鸭嗓面无表情地盯着佣兵团长,心里早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次我就忍了,等到时我成为了守望之塔的主人,要你们好看!藏在心里的一番痛骂加威胁让公鸭嗓心情好了许多,心情一好,那副高傲的嘴脸又回来了。
“既然团长如此邀请,那我就随你一起去吧。”公鸭嗓昂着头回答道,语气让人感觉像是“看在你这么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见公鸭嗓答应了,佣兵团长也不墨迹,当即就带头走向了大门,这次任务出了太多变数,死了太多兄弟,对公会的损失太大了,他一个剑士本来就没指望成为一名法师。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保住自己和其他兄弟们的小命,然后赶快结束这该死的鬼试炼。
昏黄的小灯孤零零地守着弹丸之地,四周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要把这最后小小的弹丸之地给吞噬殆尽。
跟在佣兵团长后面的公鸭嗓从一进大门开始心就没有放下来过,四周太过安静,安静地不正常,如果说一点风吹草动让人提心吊胆,那么现在绝对的寂静则让人恐慌,对未知的恐慌。
见自己离佣兵团长有点远了,昏暗的灯光也慢慢放弃了自己脚下的土地,公鸭嗓赶紧跑起来追上了团长。要不是怕被笑话,公鸭嗓都想勾住佣兵团长一起走了。
“我……我说……我们也走了那么久了,这里什么也没发现,要不还是先回去吧。”公鸭嗓早就没了进门前的气焰,弱弱地说道,打起了退堂鼓。
“再走一会,再看看。”佣兵团长虽然心里也很紧张,但是他对这次的侦查很是不满意,什么也没发现,想要再走一会看看有没有发现。
“可是……可是……你不感觉四周越来越冷了吗?”公鸭嗓不安地拽了拽衣服,回头望去,大门已经变成了一个细小的光点,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哎呦……”佣兵团长突然轻声叫了出来,公鸭嗓回过头来,就看见佣兵团长好像遇到了什么东西,动摇西晃地就朝自己倒来。
一瞬间,公鸭嗓血色就冲上了头,根本没有也不敢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面对倒来的佣兵团长,想都没想双手猛得一推,把团长推了回去,然后自己就感觉有了个垫背一样,不要命的撒丫子向大门口跑来,边跑还边把“救命”喊得惊天动地,这就算是没碰上什么,估计也的被公鸭嗓喊过来什么。
门外的队员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们唯一看见的就是公鸭嗓拼了命地向他们跑过来,而他们的团长则不见了踪影。很显然,关键时刻公鸭嗓抛弃了他们的团长自己飞奔了回来。一时间所有的团员都恨不得先胖揍公鸭嗓一顿,但是它们的团长还生死未卜呢,一大群人乱哄哄地挤着进门,把公鸭嗓挤了出来。
“团长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团长你在哪儿?回句话!”
大家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什么东西了,要惊动公鸭嗓的那几个“救命”早就惊动了,现在还是先找到团长比较重要。
“没事,我在这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滑了一下,没事。”因为被推到的时候灯也一起被摔碎了,团员们都是两眼一抹黑,但听到佣兵团长的话还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不一会,佣兵团长就在团员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大门口,他看上去没受什么伤,不过沾上尘土的头发还有灰扑扑的衣服让他看上去略显狼狈。
团长拍了拍衣服,在路过公鸭嗓的时候对尴尬地站在一旁的公鸭嗓阴阳怪气地一笑,说:“没事归没事,不过我也算彻底看清某些人的嘴脸了。”
公鸭嗓一听脸瞬间就红了,但他还是嘴硬地回道:“你本来不就是要护我安全的嘛,至少我安全了……”
“放心,保护还是会保护的。”团长伸手拦住了想要冲过去揍公鸭嗓的团员。
“毕竟我们是大公会,不会随便砸了我们这块招牌的。”
“可是,团长……”
“行了。”一个词就让那个团员把话咽进肚子里了。
“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团长转过身,根本不想去看公鸭嗓,自顾自地和自己的团员交流起来。
“刚刚一番的侦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后面大家这么多人进去,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什么反应,所以我决定还是一起进去去探个究竟,你们说呢?”既然团长都发话了,底下的团员们自然也没有反对的。
大家一个个有序地进了大门,只不过特意在最后面留下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公鸭嗓旁边好好“保护”着公鸭嗓。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们的雇主,我……我要投诉你们……等出去了你们就别想混了……”被左右护法“挟持”的不能动弹的公鸭嗓放声大叫,可是没有一个人有那个心情来理他就是了。
从头到尾看了那么一出好戏的齐霁一行人,此刻每个人心里大概也只有“可笑“两个字了。不过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追随着佣兵团的脚步一起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