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祖宗在移居铁槛寺后便缠绵病榻,不出半年的光景便去了……”贾兰低低的说道。
“去了?”黛玉一直都没有去理会有关贾府的消息,而林昊玉等人虽然知道,但是对于曾经如此薄待妹妹的贾府,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好感,所以也不会主动提起贾府的事,甚至于还隐瞒了贾府对于妹妹所作的事情,以免徒添伤感。而黛玉离了贾府后先是养病,接着便过了两年清心寡欲的生活,尔后龙圣轩的介入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然后诸多的事情接踵而至,令黛玉根本就无心去理会贾府的事情。而且所有的人都认为黛玉根本就不知道贾府曾经对她所作所为,其实不然,黛玉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心中明了,比如说她虽然不理俗事,但是也知道当年贾琏接她回京之时所带的行李甚多,但是后来到了自己手中的却仅是土仪,一点父母的遗物。后来风姐姐也曾在她的面前露过口风,黛玉禀性聪慧,年事渐长,自然也就猜到了其中一二,只是想着外祖母待她极好,亲孙女尚且靠后,而且自己又与宝玉情分不同一般,便没有多加计较。只是后来发生了李代桃僵的事情,她那时心中念着的那些情分便尽数散了,自此不再理会贾府,自然就不会主动问起。只是这会儿听说外祖母竟然已经去了,黛玉心中还是不免一阵震惊,然后便红了眼眶……在她记忆中,贾母一直都是一个面色红润的身体健朗的慈祥的老太太,实在不应该这般早就去了!龙圣轩看着黛玉伤心的样子,心中纵然是在吃醋,但还是以黛玉为先,也不忌讳外臣在场,将黛玉抱在怀中,轻轻的抚着她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老祖宗年纪本来就大了,经历这样的打击,而那时候处境又是不好,也没办法好好给老祖宗看病,更是雪上加霜,所以不久便去……”贾宝玉这时终于回过神了,看着黛玉震惊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其实当时的他对此知道的并不多,自从得知自己娶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林妹妹,而是宝姐姐那一刻起,他的痴病又犯了,直到贾母死的那一刻才真正醒过来。其实贾母的死,多多少少也和自己的痴病有关,因为贾母心中也是愧疚,因为她的一念之差,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让其中一个生死未卜,另一个疯疯癫癫,而且这两人竟然都是自己嫡亲的血脉!贾宝玉虽然想到这些,但是自然不好再黛玉面前说出来。如今的黛玉今非昔比,再者他的林妹妹已经有了很好的归宿,虽然是他曾经不屑的深宫,说是见不得人的地方,但是看着龙圣轩对于妹妹的宠溺,妹妹如今幸福的模样,他便知道他给不了妹妹的,眼前的这个人可以,而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念着他的林妹妹……
“那外祖母现在葬在何处?”黛玉在龙圣轩的安抚下很快便平复的情绪,接着便问道。
“已经葬在了金陵的祖坟……记得当时家中情形并不甚好,外祖母的丧事也难以操办,更别说运灵枢回金陵安葬,好在那时候有一善心人相帮,所以老爷和我才得以将老祖宗送回金陵安葬……”贾宝玉据实而言。
“嗯,那就好……”古人对于这身后事是极为重视的,黛玉也只能这般说道,聊做安慰。
一时间众人皆不在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多年未见的亲人如今似乎也变得陌生了。龙圣轩这时候便起了话题,“黛儿难道不好奇缘何他们会出现在这御花园吗?”
“这个还请皇上解惑?”黛玉不像其他的嫔妃,除非有事,不然是不会打听龙圣轩的行踪的。
“今儿朕在此宴请今科进士,而两位卿家正是榜上有名,而贾宝玉名列第七,不日将往竹山县赴任,而贾兰,可谓是年少得志,朕便让他到国子监任职!”
“那就恭喜表哥和兰儿了,若是老祖宗在泉下有知也是高兴的!”以他们彼此的身份,自然是不适合在直呼宝玉其名,所以黛玉从口出喊出了“表哥”这一个既不显得过分亲昵,也不会显得生疏的称呼。黛玉诚心道贺,以前的宝玉自知风花雪月,最不喜这功名利禄,想不到今儿竟会参加科考,而且还榜上有名,实在是让人侧目。对啊,人都在变,宝玉是,自己何尝又不是?
今日再见宝玉,实在是意外之至。对于宝玉,黛玉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曾经爱过,也曾经恨过,狠心将诗稿焚了,也断了那一段年少青涩的爱情,如今再见,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却无法再向以前那般的亲密无间,两小无猜;如今了皇妃和臣子,却无法对以前一直真心待自己的宝玉摆起架子……
“但愿如此!”宝玉淡淡的说道,骨子里头的贾宝玉还是不喜这功名利禄的,但是有太多的现实因素让他不得不去这样做,也算是他对于家人的一个交代吧!而宝玉这般淡淡的语气却是让黛玉有一种熟识感,原来这变中也是有不变的……
接着黛玉又详细的问了一下他们这些年的情况,特意问了一下三春还有湘云的情况,迎春在黛玉离开贾府之前便已经出嫁了,只是似乎夫婿对她并不好,置于后来,黛玉便不清楚了。而迎春的夫婿中山狼待她本就不好,但是顾忌着国公府的面子,也不敢太过分,只是后来国公府被抄,那中山狼就毫不顾忌,稍有不如意便是拳脚相向,而木讷的迎春只有忍气吞声的份上,最后便落得个红颜薄命。而素有青云之志的探春,从国公府的小姐沦为一介平民,自然是心中抑郁,但现实摆在那里也只能认命的接受。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南安王府相中,让她做了要到东瀛和亲的郡主陪嫁,远走他乡。素来冷情的惜春在出事后便自己绞了头发,到城郊的水月庵中做了尼姑,也算是合了她素日里说的话。而湘云夫婿本是个好的,只是命薄,也没有给她留下一男半女便早早就去了,曾经活泼开朗的湘云已经不复存在……宝玉本不想和黛玉说这些,只是既然黛玉问道,自然就不能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