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下班点,同事们便三五成群地离开公司,南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心道,这家公司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员工没下班就溜了。
对面的韩越泽依旧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隔着玻璃,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好像一天都没有动过,“真是个怪人!”
镜子另一边,韩越泽伸出手掌,遮住南羽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左端右看,笑得像个孩子,“阿羽,我的阿羽回来了!”不知不觉,就这样看了一天。
白薇薇怕南羽起疑,上前安抚,“看来你人缘不错吗,大家都急着回去准备礼物了,晚上一定有个大惊喜。”
南羽稀里糊涂地应了声,左右不见陈一。原来,韩越泽给他放了一周假,美其名曰,员工福利,明明是警告他别自作主张,想借机让南羽接替他的工作,居然说得那么好听。
第一天上班,白薇薇故意丢给南羽很多工作,这些工作对于老员工来说可能是半天的量,但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南羽来说简直无从下手,时间分秒过去,公司里只剩下韩越泽和南羽,保安关闭了走廊大灯,留下几盏引路的吊灯,南羽无奈地看了眼手中堆积成山的制度、报表、文件……咬了咬唇。韩越泽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这是阿羽常做的小动作,即便换了容貌,换了记忆,换了身份,她依旧是她。
另一双眼睛同样注视着南羽,她真的是她吗?
公元一世纪,普鲁塔克提出忒修斯之船悖论,如果忒修斯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走廊里响起了清彻的口哨声,悠悠扬扬,不徐不慢,像月半小夜曲,南羽偏了偏头,看不到人影,她想等韩越泽出来指不定惹上什么事端,不如现在开溜,金字塔不是一天建成的,工作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谁知,刚要起身,电话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心头一凛,苏静!
“静姐,我找了你好多天,担心死了,你没事吧,怎么老是关机?”南羽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不停打转,电话那头,苏静沉默很久,一开口,南羽吓得手臂发抖,她的声音嘶哑得像七八十岁的老人,语气低迷,像幽谷飘来的魔音,带着将死的感觉。
“钱!”苏静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字。
“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你在哪?”
“钱!”苏静发疯一般嘶吼着,像饿极了的野兽,恨不得把一切撕碎。
南羽急得心绪烦乱,“姐,你要多少钱,怎么给你?”
苏静听到给她钱,神智似乎清醒了,说话也有条理起来,“越多越好,手机转账。”
“明月光,夜如霜,望西秋,月半羞……”
走廊上的口哨变成了低沉的歌声,南羽的心慌乱起来,她试着探出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阴森得骇人,“姐,我……”南羽为难地看了看韩越泽的办公室,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