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黄惜慧怀里的夏离衍安安静静的熟睡着。黄惜慧却仍是一直在轻拍着他的背,伴他整个梦境。叶赫看到夏离衍的小手紧紧拽着黄惜慧的衣襟,打心底流出些沉甸甸的温暖来。她低声问道:“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好?”
黄惜慧抬眼看了一眼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抱起他放在了舞儿为自己准备的被褥里。拉着叶赫轻巧出了屋子来到了外间,她带着醉人的温暖,和煦笑道:“不知道,或许是女人的本能吧!看到小孩就爱亲近!”
叶赫听闻,调笑说道:“你说的是女人的母亲情怀吧?我倒是觉得是爱屋及乌哩!”
黄惜慧但笑不语,对着夕阳望了许久才淡然说问道:“明天马上就要到了,你可准备好了?”
叶赫一怔,从夕阳上移开视线,转而望着身边的一株芍药花来。那花开的极艳丽,说是千娇百媚也不为过。只美中不足的是,几片肥厚的花叶竟是落在了地上,浑身沾满了污泥。她有些懈怠道:“兴许吧!走一步看一步!”
黄惜慧也看看那株芍药,凝眉沉思起来,忽而大声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找个地儿落脚。若连休息都休息不好,何谈那些大事?我想你还是出宫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告辞!”
却不料叶赫听她这逐客令后,也不说几句别的话,径自出了毓秀殿。
黄惜慧盯着那株芍药,双手在袖中已是没了尺度,仅有几滴比那花色还鲜艳的血红滴落在绣花鞋上。恰好舞儿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过来,黄惜慧招了招手,唤她过来,慵懒问道:“这芍药是怎么回事?”
舞儿不敢怠慢,心慌神乱的解释道:“娘娘,这株芍药是依妃娘娘下令从御花园搬过来的,说这边地势好,适合芍药生长!奴才们不敢有微词,娘娘……”
“砍了,或是移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明天我不要在见到它!”
是了,满目青翠的毓秀殿忽然多了一株娇艳红色,兴许在别人看来是有几分惊艳,可在黄惜慧看来却是极为不屑。回到房里看看那熟睡的小孩,她暗自冷笑道:“依妃……依妃,你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真的就那么迫不及待?”
芍药,兴许是暗示夏瑾煜“少药”之说,也就是知道了夏瑾煜目前的状况。可这其中真的就这么复杂,黄惜慧看到夏离衍翻了翻小小的身子,拍拍他的身上,嘴里哼着这世上没几个人熟悉的催眠曲。
出了皇宫,便是入了寻常百姓的地界一般,叶赫放开了步子,快速行走着。夜色已近,当务之急是找个安身之所。天外飞仙仍是川流不息,车马如龙,叶赫抚着自个儿身上刚从当铺典当的银两,喜滋滋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小二利索的带着叶赫来到一个房间里,随后便是问了一些必要的问题后关上门出去了。叶赫此时才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眼皮连动都不想动,哪想到自己会一挨到床就能酣然入睡。
第二天还未天亮,小二便前来敲门。叶赫几位不愿的去开了门,带着些许怒意打量着他。小二恭谨说道:“公子,这是您的一位朋友托我交给您的。”
打发了店小二,叶赫便是自个儿拆开信来看。信是黄惜慧写的,嘱托自己今天早上早点起床,好参加早朝。又提醒自己别忘了那些必备的东西。
叶赫知道夏瑾煜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登基这么些年来从未有哪一天是没早朝的。而且那早朝的时间也是很苛刻,往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在朝为官的大臣便是准备了轿子,急急忙忙朝着皇宫奔去了。
眼下,叶赫既为大臣,也该跟他们一样才好。只是她没有府邸、没有轿子、更没有轿夫,是以她只得硬着头皮一路小跑着去皇宫。
守门的人自是不让她进去,可一见到“如朕亲临”那几个字,连大声出气都不干了,哪里还敢阻拦。但是这一处,里面的人便像是都听闻了那个手持“如朕亲临”令牌的年轻男子,直接就放了行。
行了约半个时辰,总算是来到了夏国的朝堂之上。大殿上金碧辉煌,作为一名女子,叶赫本是没有权利进入这里的,即使她是个公主。那些大臣早已分立两旁,看到叶赫之时,暗自心思,却也没几个敢正面交头接耳。
少顷,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只听他道:“慧妃娘娘驾到、依妃娘娘驾到、皇子殿下驾到!”
文武百官皆是高呼着“千岁”,待起身后,夏离衍坐于皇位侧的椅子上,卿依与黄惜慧分立于他的左右下方。他虽声音带着些许的童稚,可那本有的帝王威仪却是在此刻显现的滴水不漏。
朝堂之上讨论的问题,多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情。那些大事,按理是要听从皇帝安排的,如今皇帝不在,自是由四位颇有贤明的大臣来做主,这些自然是夏瑾煜的意思。
许久的沉寂之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份安静,只见一个宽额阔耳朵的中年人上前道:“殿下,夏国朝纲有记载,黎民百姓不可入朝堂,可今日怎么就有人破了这个例?还望殿下秉公办理!”
叶赫自是知道所指是谁,只不过她倒是不急。但凡没有指到鼻子上的,她都可以当做不算。装作假寐,对众人的脸色丝毫不做任何反应。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叶赫公子可是慧妃娘娘的兄弟,按理该是国舅爷,怎么还能当是个黎民百姓来说?”
卿依像是在偏着叶赫,可是听话听音,她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将矛头直指黄惜慧。可黄惜慧也学着叶赫的模样,压根不当回事。
许久,方听夏离衍不温不火说道:“众爱卿有所不知,此人名为叶赫,乃是慧妃娘娘的兄弟。前些时候,父皇为了祈福闭关要百天,有一日忽见一只白额虎冲了前来,父皇躲避不及,恰好被这位叶公子所救。因而出了密旨要慧妃娘娘暗访去寻人,真是天佑我大夏。父皇见叶公子功夫了得,便是赐了一面‘如朕亲临’的牌子。以期他能时时刻刻不忘为我夏国谋富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