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思雪寒睡得极为的不安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沧澜雪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哭了为他抹着泪水,他冷了她以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热了她会拿着树叶做成的蒲扇为他解热。
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全心全意。
南荀瞻念却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渐渐地泛白,思雪寒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热度一点点从他的身上消退。
时间静静地往前走着......
思雪寒睁了睁眼皮子,慢慢地张开了眼,他有些恍惚,只是这次的转醒,他发现自己的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而且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朦胧中,他似看到了一道身影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耳边时不时就会回荡起一句句细语。
只可惜,他那会儿实在是太困,太累了,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移动了下身子,气微微有许喘,但他还是施力试着坐起身......
“别乱动,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从旁传来的声响,惊了思雪寒一跳,转过目去,看到的是那张无法遗忘的脸庞,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正紧紧地注视着他......
思雪寒依靠着壁岩,安静地瞧着沧澜雪,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道:“谢谢......”
沧澜雪有许茫然的望着他,自思雪寒脸上拂过的笑容,竟是莫名的撩起了心头的一份异样,“你真的认识我吗?”
思雪寒微愣了一下,说:“雪儿,难道还不信我?”
“信......”沧澜雪迷茫的摇着头:“不知道,我应该要信你,可我又不知要如何去信你。”
“雪儿......”思雪寒听着沧澜雪的话,她那茫然不知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假话,这......
思雪寒本是一脸的笑容,在此刻一点点地收拢,到最后的消失。
沧澜雪左右望了望,回眸时,看到的是他眼底的黯然,那温柔地笑容不见了,取代的是满目的忧伤,伸起手,挥动在他的面前:“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思雪寒蓦地握住了她的手,“雪儿,你可记得思不凡?”
沧澜雪听着,点点头,“思不凡,天下第一神偷,想来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名号吧!”
“思不凡是我师傅,而让我拜思不凡为徒弟的人,正是沧澜雪你!”思雪寒目光炯亮的盯着沧澜雪,三年的分离,他不信雪儿就这样把他遗忘了,必定有什么原因在内。而他,现在正是在寻找那个原因。
沧澜雪惊诧地望着思雪寒,他居然是天下第一神偷的徒弟?
更令她惊讶的是,是她让他拜思不凡为师傅?
记忆中,她对思不凡只是存在知晓有这么号人物,可并未有见过,自然也不可能有别的交际。
“雪儿,难道你真的忘了吗?你是不是失记忆了?就像是主上把你忘记了一样?”思雪寒凑近到沧澜雪的身前,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为合理的吧。
沧澜雪怔怔地望着思雪寒,一时间山洞中的空气阴沉沉的......
过于压抑的气氛,令她不知要如何去打破,似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思雪寒敛下眉目,手搅动着衣摆,几次欲出声却又无从说起,只能任由那份压抑继续蔓延。
沧澜雪手伸前,细细地检查着他胸口的伤势。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似每一寸都把握的恰到好处,不会带来一点点的疼痛,心里面是暖暖的,只因为她这份温柔。
“谢谢你!”
沧澜雪手上的动作迟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不需要。”伤他的人亦是她啊!
“雪儿,你在生我的气吗?”沧澜雪的反应很僵硬,似有意要拉开他们的距离。
“生气?”沧澜雪回过神来,看向他,眉微微挑起。
“就是刚才......”思雪寒手搅动衣摆的动作更为的急了,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沧澜雪见他那宛如做错了事般的小心谨慎,心口那份窒息倒是得到了一些缓冲,经过适才的发泄,她觉得事情或许真的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发展也说不定。
“没什么。”沧澜雪把手收回,席地而坐,拿着一根干树枝,挑了挑那仍是在燃烧的火堆。
透过火光看到的是她的侧面,红艳艳的火光映着她那张白净的脸孔,她的双眉没有丝毫的舒展,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思雪寒不知道要如何去让雪儿展颜,不过目前听雪儿的语气,已经对他不那么反弹了。
那份忐忑渐渐地缓和下来......
沧澜雪将干树枝扔入到火堆中。
“思雪寒。”思雪寒再次报出自己的名字。“你喜欢叫我猴子。”要是雪儿真的是失忆了,那就由他唤回她失去的记忆。
“思雪寒......猴子......”沧澜雪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又是那种熟悉陌生之感,微妙的让她想要忽视都难。
沧澜雪抬眼,看向思雪寒:“你......”
“雪儿或许现在我对你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可以等,而且我也有信心,你一定会记起我,记起被你所遗忘的......思雪寒,小猴子。”思雪寒语落,目光直勾勾地盯住在沧澜雪的身上。
“等等,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沧澜雪见他要起身,一着急竟是站了起来,拉住了思雪寒。
思雪寒含笑地望着沧澜雪,道:“只要雪儿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我不会走,我答应过你,会陪在你的身边,就不会失信于你。”
“其实......你对你并非完全的陌生。”沧澜雪动容在他的举止前,她还真的是没遇上这样的人。
“什么?”思雪寒抬起头来,与她的视线对上。
沧澜雪这次不容许自己逃避,与他的目光对上,“也许真的如你所说的,我遗忘了什么,可我却又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也许到鬼蜮能有一个答案。”她如此执意要前往鬼蜮,是否于此有关呢?
思雪寒的目色渐渐地瞠大转亮,其实雪儿并没有真正的遗忘他吧。
“雪儿......”思雪寒人这份激动而微微倾前。
沧澜雪因他的靠近,人向后挪动了一下,戒备的望着他,“你暂时不要乱动比较好。”
思雪寒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缩回了身子,“嗯嗯,只要雪儿愿意,我都会陪在雪儿的身边,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沧澜雪摇摇头,“我只是怀疑罢了。”
“雪儿,你还记得谁?”思雪寒好奇的看向沧澜雪,南荀瞻念说过,雪儿并非像是失去记忆,那她就必定还记得什么。
沧澜雪道:“我想,应该记住的我都记得呢。”
“谁告诉你叫沧澜雪的?”思雪寒又问。
沧澜雪又是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呢?我又没有失忆!”
思雪寒诧异的睇着她,“你说你没有失忆?那你怎么会不记得我?”说得有些急了,他真的被沧澜雪给弄糊涂了。
“我应该要记得你吗?为什么?”沧澜雪理所当然的问。
“为什么?”思雪寒涩然的一笑,“难道你一直都在耍我?”
沧澜雪眨眨眼,她很是无辜,“我为何要耍你,我与你无冤无仇的,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你说你并没有失去记忆,可你却不记得我,这要作何解释?”思雪寒又陷入了迷茫,她的话充满了矛盾。
“我真的没有失忆啊!可我又是真的不认识你,你要让我做什么解释?你这人真的好奇怪。”沧澜雪只觉得自己也快被他绕晕了。
说了半天,他们就只是在这个问题转悠,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信她的话,实在是太可笑了吧!
“此地确实不易久留,天亮后我就会想办法带你离开。”沧澜雪走至洞口,红日已渐渐地降下海面,很快天就会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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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皇皇宫
渐渐深入宫殿,进了一条又长又宽的长廊,左转入一个小门,又在另一条长长的小走廊上走了好长时间。
这小走廊安静非常,似乎很少人进来,建筑设计也与其他宫廷走廊不同,竟然没有一个窗户透光,虽然是白天,也要靠两排挂在墙壁上的火把照明。
"这里是哪里?"轩辕无痕忽然觉得诡异非常,在轩辕墨澈身后问。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密封而狭长的走廊里,居然也传出微微的回响。
"不要吵,跟我来就好。"
两人不作声,一前一后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才停了下来。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小门。看门上的金属色泽,似乎年月已久,一把黑黝黝的大锁挂在上面。轩辕无痕心中一凛,暗道:怎么我都不知道皇宫还有这么一处地方?难道父皇真的被哥哥幽禁了?
经过连日来的相处,轩辕无痕深深地知道,以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四哥哥已经消失。四哥哥处事心狠手辣,并非仁慈之人,要做出这样犯上叛逆的事情也是可能的。
不由心儿狂跳。
在印象中,凡谋朝篡位的都是奸臣贼子,一想到要被卷入这样的宫廷阴谋之中,轩辕无痕顿时浑身发冷。
周围寂静一片,刚刚随处可见的守卫在这里没有踪迹。
轩辕墨澈脸色凝重,从怀里郑重地取出一道钥匙,将锁打开,把沉重的铁门一推,立即露出一道阴暗的阶梯。
冷风扑面而来,轩辕无痕即使穿着水貂披风,也可以感觉到门内的阴寒之气,打个哆嗦。
"手怎么这么冰?这密室在地下,藏了许多冰块,小心不要着凉。"轩辕墨澈转身,把轩辕无痕的手握在掌中,带他一步一步延着阶梯往下。
下到阶梯尽头,恍如到了水晶宫一样,到处是缥缈的寒气和半透明的大冰墙......
居然是一个偌大的藏冰室。
转过几块冰墙,迎面看见两排瓦罐,屹然是励皇放置死人遗物的器皿。一副玉石雕成的冰棺安放在正中央,一人安躺在内。
轩辕无痕仔细一看......
别说是手足冰冷,就连血液都瞬间逆转,轩辕无痕不敢置信的望着轩辕墨澈,他真的做了!他居然当真做了!
“无痕,现在你觉得哥哥我还有回头的路可走么?”轩辕墨澈扶着棺木,他目光静静地扫过那躺在冰棺中的励皇皇帝......
轩辕无痕对着面前冰冷的尸体,头皮发麻:"哥哥,他是我们的父皇啊!......"
"对我来说,父皇早就在数年前就死了。"
"真的是哥哥你干的么?"轩辕无痕紧张地瞪着轩辕墨澈。
若四哥哥谋杀父皇,夺了政权,居然还敢把皇帝的尸体幽禁在宫中,也太恐怖了。
"若是我说,并非是我做的,无痕信么?皇上是昨夜暴毙。事前没有丝毫迹象,服侍的宫女清晨请王上朝,发现王呼吸已停。我得到此消息,就匆忙处死所有知道此消息的内侍,制造王身体有恙的消息,再发出王昏迷多日,朝中事务归雍王爷裁决的王令。"轩辕墨澈见轩辕无痕脸色不对劲,奇道:"难道你以为是我?"他猜轩辕无痕的心事,倒真是一猜就中。
"王死了,不是更合你的心意?不如此,你怎么可以把持朝局?"
轩辕墨澈一怔,手臂一横,将轩辕无痕拉了过来。他力气颇大,轩辕无痕猝不及防,唬得不敢动弹,瞪大眼睛看着轩辕墨澈。
"无痕,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轩辕墨澈压低了声音在轩辕无痕的耳畔道,"宫廷秘事,总是无穷无尽,王暴毙,虽然我消息封锁的很迅速,可想来消息必定已透漏出去。那些大臣知道事有跷蹊,却不敢公布王的死讯,以借口掩饰。"
"为什么不能说?"
"本来励皇国的内部就出现了问题,太子别说是与我争夺王位,就是这个太子之位,他都必须拱手让人。如今励皇大权在我的掌控中,皇后他们若是有任何的举动,还不被我一举歼灭,他们至少还不会这么傻,怎么也要保住太子先。"
"这么大的事也可以瞒得住?"
轩辕墨澈轻轻一笑,低头望轩辕无痕,说:"事在人为。"
轩辕无痕不知道要用何种情感去阐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就是沉陷沉陷,深深地沉陷下去,然而,他身旁唯一的曙光居然就是轩辕墨澈,不管哥哥做了什么,他都恨不起来。
而且哥哥说了,父皇不是他所杀,这让他心里头好过了不知多少!
"一旦王驾崩的消息外传。他们必定有所行动。"
"四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轩辕无痕转眼一想,他看不透哥哥的心思。
“无痕,励皇将由你来继承。”轩辕墨澈含笑着望向轩辕无痕,神色随即严肃,“你将成为励皇的皇帝。”
“四哥哥,你在说什么啊?”轩辕无痕震颤在轩辕墨澈的话间,四哥哥居然让他成为励皇的皇帝?他的上头还有好些哥哥,怎么轮都轮不到他。
“皇后、俞妃,轩辕封镜,轩辕炎闳......等等皇宫内的许多眼线,已经被我铲除了部分。但还有许多隐藏暗处不可察觉。"
"哥哥,我不可以的......"轩辕无痕挠头,猛然惊觉:"哥哥怎么会将这么重的担子交到我的手上?"
"除了你,我找不到比你适合的人选,无痕,不管未来的路有多艰辛,我都希望你能坚强的走下去。"
"可是我不是太子......"
"让你成为太子,甚至是皇帝,这些都将由哥哥为你安排,你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听话。"轩辕墨澈深吸一口气,将轩辕无痕拉到身边:"无痕,在这个皇宫内,你若是稍加仁慈,那最后走向灭亡的人就是你。"
"哥哥......"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再忍耐一天,励皇将成为你的囊中物!"
轩辕无痕苦着脸道:"哥哥说得好肯定。"
"因为哥哥相信你。"
因为哥哥相信你......
轩辕无痕耳中仅是留下这一句话,哥哥为何会如此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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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中得报,蓝沁公主已经快入京城。"
轩辕无痕一听,心道:乖乖,这蓝沁公主来的还挺快的。
"知道了,我和晋王立即去宫门口迎接。"
蓝沁公主到来,轩辕无痕和轩辕墨澈回到宫中匆匆更换朝服,已经入了京城。
"大开城门!"
宫廷欢迎的钟鼓声中,轩辕墨澈率领全臣站在王宫大殿门前迎接远客。
到来的客人身穿雁北服侍,用了传统的黑色披风。当中一人走在最前,头戴金冠,不用问也知道此人必定是雁北的左丞相。
"铭瑄见过晋王,雍王。"路铭瑄缓缓行至轩辕无痕、轩辕墨澈的身前,稍一躬身,极有风度。
"丞相不必多礼。"轩辕无痕连忙回礼。路铭瑄虽然已是而立之年,却肌肤白皙,是个非常中性的美男子。
"不知蓝沁公主可是......"对轩辕无痕而言,要背这些生涩的文字,实在头疼。
路铭瑄微微打量轩辕无痕,嘴角带笑,轻道:"多年不见,晋王也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次蓝沁公主嫁入励皇,实乃是两国间幸事,这是路上听闻励皇皇帝病情加重,公主挂念,忐忑不安,立即日夜兼程赶来。"
一抬手,身后侍从立即双手奉上一个锦盒。
路铭瑄亲手打开锦盒。里面一层一层包裹着锦绣,显然盒中东西珍贵异常。
"此为千年灵蛇胆,乃雁北王室秘藏圣药,有回天效用。公主亲带此物至励皇,希望可以对励皇国皇帝的病有所帮助。两位王爷,请立即领路,公主应当前往皇帝榻前问候。"
见路铭瑄一投足一抬手,无不令人赞叹,轩辕无痕竟然对他好感顿生,哪里能说出谎?可是父皇早断了气,如何带他们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