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临终的一番话,让江晓俞感到脊背发凉,宛渠国人的神、地下深处、无尽久远之间、迎接……
这一连串充满暗示而又含义模糊的话,让他自然的回想起了大殿后面的机关房里,那条幽长而又古老的通道,以及通道尽头的房间。地下深处、无尽久远,似乎指的就应该是那里。而自己进去了之后,就常会梦见那个小女孩,莫非她就是老人口中的“永生不灭之魂”?
虽然这老人满口的花言巧语,一开始就骗周萌过去到他身边,后来又暗示同伴出来吸引注意力,趁机吐血让应龙复生,最后又倒地装死妄图混淆两个人的思路。但终所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最后的几句该是真心的话吧……
周萌一声轻咳吧江晓俞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那个大家伙眼神儿还在,但是倒在那儿不会动了,这么看来,现在这塔里剩下的……是那个植物人了吧?”
“应该是。”江晓俞点点头,看了一眼显得颇为狼狈的周萌,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了。
两个人又在塔里仔细检查了一圈,只有那个空着的铁环,预示着他们其中的一个,曾经从这里逃了出去,而且应该是没有嗅觉的那个,除此之外都算是尘埃落定。周萌特意检查了地上的每一个人,他们脖子上都有那个刺青——圆环里面有一只睁大了的眼睛。
外面那条骨龙瘫倒在地,眼神里的光芒已经随最初的老者一起熄灭,它应该只剩下了意识和嗅觉。塔里塔外,一个人的意识被置入了龙的身体里,而这是他们之间跨越时空的联系,现在两者都以一种与世隔绝的方式存活着,不知道那些藏在他们心里的秘密是否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看这里再没有什么情况了,两个人又往洞穴深处走了走,在远离高塔的方向是一片陡峭的岩壁,上面隐约能够看见建筑物的影子,但岩壁上的阶梯已经坍塌,眼看着这趟旅程走到了终点。
周围再没有了可以预见的危险,两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周萌找了个高处坐下,开始给执行局总部发消息,让他们派人过来打扫战场。
江晓俞看她把手机和GPS连在一起,一顿操作,自己有些无聊,就在她旁边坐下了,“你怎么不早点让他们来?还能给咱们帮帮忙。”
“局里那些搞研究的,必须得先排除风险才能让他们来,要不然一不留神全军覆没,家底儿就没了。”周萌双手在手机上打字,头也不抬的说。
“除了搞研究的那些,就没有别人了?”
“别人?你说的是大鸥他们吧,要是咱俩搞不定的,让他们来了也是送人头的。而且局里一贯的行动原则就是不要把鸡蛋都装一个篮子里,确定情况之前尽量不要集体行动,避免大规模的风险。”
“那风险都让咱俩人包圆儿了!”江晓俞忍不住略微提高了音量。
周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马上又低下头,“那没办法,是行动都有风险。”
“……”说的他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又说:“你背后那些纹身到底怎么回事?真是镇鬼的?”
“这世界上哪儿有鬼啊,鬼神什么的那些都是骗小孩子的,不过……”周萌先仔细的把GPS上的坐标记录了下来,发送出去,然后接着说:“不过有些东西确实是不会死的,那些传说级别的存在不会真的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会不断重生。”
她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江晓俞,以为他会有多惊讶,但江晓俞此时想到的是青铜大桥的另一头,那些壁画上对烛龙的描绘,精魂成长与消散的轮回。
看他表情有点出神,周萌撇了撇嘴接着说:“所以就把它们先封印在我这。”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并且用一些手段暂时停止这个过程,否则要是让它们找到合适的容器,它们会偷偷的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复生出来的。”
“那到底什么是所谓的容器?”江晓俞问道。
“它们通常会把人当作复生的容器,那一点点的精魂会在人的身体里慢慢长大,然后又慢慢占据那个身体。一开始它会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但总有一天它会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什么,然后本性一下子爆发出来。”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它会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一切在爆发之前毫无征兆?”
“是的。”周萌指着他的胸口,“说不定你就是个万年野猪精,只是现在自己不觉得而已。”
“……”江晓俞再一次哑口无言,“那个……那337号呢?显然它就没变成人。”
周萌耸了耸肩说:“那谁知道,说不定身不由己吧。”
两个人闲聊着消磨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之后,执行局的增援终于赶来了。
走在前面的大鸥浑身湿透,一边走一边从皮裤的裤腿儿里往外滴水,离老远看见了他俩就开始喊:“上岸那块也太悬了吧,幸亏按你说的带足了装备,那也差一点玩儿完,我们是全员落水。”
“这一趟绝不让你们白来。”她指着高塔的方向,“有两个活的,都小心点!”
“好嘞!”
大鸥带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先把照明设备都立起来,然后开始地毯式清理,除了土和石头,能拿的起来的全部装箱,快门声响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科学家走到两个人跟前,分别握了手说:“不才便是蒋逸仙,这次麻烦二位了。”说完了又一抱拳,做派相当传统。
“在下江晓俞,久仰、久仰。”他也是一抱拳。
“有个情况我先告诉二位,这一次确实是我们漓江部分的失职……”老人表情上充满了歉意,顿了一顿接着说:“之前337号克隆项目的负责人已经失踪了,也就是说,这一次并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借助我们之手,让它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