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峰听后一惊,说道:“狂沙酒鬼?有意思,前辈在此高卧,定有深意。”
狂沙酒鬼瞪了姜峰一眼,冷冷说道:“小子,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你可是‘乾门’的弟子?”
姜峰抬起头来,狐疑道:“乾门?前辈何出此言?”狂沙酒鬼将喝空的酒葫芦随手丢到一边,喝道:“小子,还不从实说来!”
姜峰被他这突然的大声给吓了一跳,道:“在下确非关外人氏,更非关外四派弟子。”
狂沙酒鬼一个瞬步移到姜峰身边,揪住他的衣服,左手掏出一块令牌,放到他面前,道:“你还敢欺骗我,你身上的这块腰牌不是乾门专有的令牌吗?”姜峰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急忙解释道:“我看前辈是有所误会,这块令牌是在下来关外之前,一位乾门朋友暂借予我的。”
狂沙酒鬼推开姜峰,又问道:“是吗?量你这小子也不敢骗我,既然你是从中原来的,有何目的?速速招来。”
姜峰翻身而起,拱手作礼,道:“实不相瞒,在下听闻关外奇人异士颇多,故而此番特意前来,寻访高人去中原武林瞧瞧。”
狂沙酒鬼听后,双手拼命地拨弄自己的乱发,狂笑道:“哈哈哈哈,中原武林?哼,关外高人才不屑于去。”
姜峰听到这话,心里很是不舒服,故意激道:“哦?那还不是怕被我们中原武林高手打的惨败而归。”
狂沙酒鬼听后大怒,一拳挥了过来,姜峰反应还算快,跳开,不然这拳若是命中,可要受了重伤。姜峰做好防御姿势,谁料狂沙酒鬼却停止了动作,愣在原地,幽幽说道:“哼,孰强孰弱,跟我又有何干?不过小子,我告诉你,关外高手遍地都是,随便几位出来便能击败你们中原人。”
姜峰后撤一步,道:“那好啊,前辈便和我回中原,我立马便给你找出能够打败你的人。”他心道:这位前辈虽然如今好胜心变弱,但高傲的他应该容不得我如此说,事情应该成功了。
狂沙酒鬼丧气地摇摇头,心情似乎也平静了许多,道:哼,小子,随你怎么说,我在这鬼地方也呆了这么些年头,什么名誉,什么利益,早已经看淡了。不过,若是你想见识关外高手的实力,可以去回出峰看看五年一次的四派会武。届时,你便知道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
姜峰心道:糟了,这位前辈看样子决定在这鬼山洞里隐居完余生。看样子,这位前辈我是请不动了,实在可惜。姜峰也不示弱,昂首挺胸道:“是吗?那在下倒要看看前辈所言是否非虚?四派会武,我一定要去见识一番不可。”
狂沙酒鬼低着头,心中默默地算了会儿,道:“如果不出什么变故,我料四派会武应该是二十日之后。小子,我要你也参加。”
姜峰惊讶道:“什么,我?我又不是四派弟子,可没资格参加会武。”
狂沙酒鬼仔细打量了下姜峰,道:“小子,我看你资质还不错。哼,告诉你,四派会武最后得胜的高手,一定会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到那时你便可上前挑战。”
姜峰思索了片刻,靠近狂沙酒鬼,道:“就算四派高手愿意,我又何必与他们结仇,趟这浑水?”
狂沙酒鬼脸色微变,狠狠地说道:“替我出多年来的怨气,如果你肯,我便将我的内功修炼心法传给你。”
姜峰听后着实兴奋,问道:“此话当真?”狂沙酒鬼乜斜望着姜峰,说道:“我骗你作甚,若非我不愿意再亲自去理会江湖之事,哪会有如此好事与你小子。”
姜峰心道: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让我怎样,但因此得到内功心法,弥补自己这方面的不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他看着狂沙酒鬼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前辈,一言为定,在下答应你!”
狂沙酒鬼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老天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若是地门弟子赢得魁首,你便不用多管闲事,我的内功心法就当做是你我有缘,赠传于你;倘若是其他三派弟子,你便要去打败他们,至少拼个你死我活,你能做到吗?小子!”
姜峰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正色道:“放心,前辈,在下一定能够办到。”
狂沙酒鬼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脑袋,骂道:“小子无礼,称呼我为什么?”姜峰狐疑,道:“前辈,哦,不,酒鬼师父。”
狂沙酒鬼仰天长啸,道:“哈哈,想我一生不曾轻易收徒,却在这鬼地方,还收到了你这位还算优秀的徒弟,老天也还算是待我不薄。”
姜峰赶紧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说完立马叩了三个响头。
狂沙酒鬼笑着扶他起身,此刻姜峰便感觉到酒鬼双手中蕴含着惊人的内力,当下既是兴奋又是佩服。
姜峰与酒鬼并肩坐下,他问道:“师父,我方才听见外面传来潺潺水声,难道此洞外有溪流?”狂沙酒鬼左手理了理他的乱发,右手又抓了抓身上的虱子,道:“这外面确实有条小溪,乃是外河的源泉,你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外面把烧鸡取来”他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姜峰在内洞里四处瞧了瞧,发现银枪被倚在了一旁,此刻兴起,取枪耍了起来。狂沙酒鬼提着烧鸡进来,奇道:“哟,徒弟,没想到你的枪法竟然如此厉害,看来你我确实有缘。”
姜峰侧旋身子,银枪划出一道优美弧线,道:“师父方才之言何解?”
狂杀酒神自己撕下一根鸡腿,把剩余地都丢给了姜峰,道:“我的内功配合枪法一起修炼使用,便能发挥它的最大威力。”
姜峰停止舞枪,接过烧鸡,边吃边道:“我的这两下功夫哪能与师父想比,我想,当年师父也是位使枪的高手吧?”
狂沙酒鬼大笑出来,将鸡骨头随手一扔,道:“徒弟过谦了,以你的枪法功底,在江湖上找个立足之地绝非难事,如果再配上我的墨阳内功加以扶持,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武学宗师。”
姜峰耸了耸肩,谦虚道:“一代宗师?徒弟暂时可不敢想。”
狂沙酒鬼不悦道:“我的徒弟要有志气才是,只要多努力便一定能成功。”
姜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姜峰心中已经猜到眼前的这位师父一定是地门的前辈高手,况墨凡出神入化的枪法多半也是传自酒鬼的枪法秘籍中,至于他为什么会隐居在此,这里又跟无际沙漠有什么联系,他就不得而知。
话分两头,且说黄月骑着姜峰的白马赶回了地门。
大门外,黄月下马,常无苦师兄见到她满脸疲惫,赶紧上前将她扶住,右手拉着马缰绳,问道:“小师妹,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去可好些天,把师父师兄们都给急坏了。”
黄月有些头晕目眩,可能是一直在赶路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常师兄,麻烦你帮我把白马牵到马棚中去,给它喂点好饲料,我现在立刻去见师父。”
常无苦有些担心,道:“小师妹,白马你就放心,师兄自会好好照料。倒是你,面色苍白,我看还是先回房休息片刻为好。”
黄月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常师兄,师父还在等我的消息,我还是先去见师父。”常无苦无奈,道:“好,师父应该在外厅。”
黄月推开大门,道:“多谢常师兄。”常无苦憨厚地笑笑,目送她进去,自己牵着白马去后院马棚。
外厅中,一位年约五旬,体形消瘦,身着黑衣的女人正在焦急地等着徒弟归来。
黄月远远看见了师父的身影,便赶紧小跑过去,叫道:“师父,我回来了。”
玄阴猛地回头,冰冷双目发出的寒光落到黄月身上,黄月不由得身子一震,又说了一句:“师父,弟子…回来了。”
玄阴脸色一沉,厉声问道:“月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你私自跑去哪了?”
黄月吓得连忙跪下,吞吞吐吐道:“回禀师父,弟子上次出去巡视之时,探听到了玲珑之环的下落,故而又花费了些时日去寻访。”
玄阴看着她,问道:“那已经得到了,是吗?”
黄月摇了摇头,道:“弟子没用,在中途那玲珑之环被乾门的林梓泉使诡计给抢去了。”
玄阴听到这话,顿时怒道:“真是没用,连个东西都保不住。”
况墨凡听说黄月回来了,便赶紧来到外厅拜见师父,他走到门口,就听到师父在责备黄月,他上前劝说道:“师父,林梓泉心机颇深,小师妹她天性善良,难免会受骗,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玄阴背过身去,叹道:“月儿,你先起来。”况墨凡知道师父已经消了些气,便示意黄月赶紧站起。
黄月小心地试探道:“师父,这次出去,虽然没能把玲珑之环带回来,但我却遇见了小时候的玩伴姜峰哥哥。因为和他叙了会儿旧,所以才回来的稍晚。”
况墨凡惊问道:“小师妹,你居然认识江丰江馆主?”黄月缓缓点点头,玄阴此刻的目光变得柔和,道:“月儿,那玲珑之环丢了便丢了,即使没有它,也不会影响你凤鸣剑的威力,平日里多加练习剑法便可。”
黄月长舒一口气,道:“多谢师父,弟子谨记。”
玄阴走近,拍了拍黄月的肩膀,道:“月儿,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房歇着吧。”
况墨凡道:“师父,上次我去京城便是败在了江丰之手,他现在还是晋王册封的京城招贤馆馆主,枪法着实厉害。”玄阴眉头微皱,道:“那江丰能够打败你,实力可见一斑。墨凡,我们关外虽然有不少高手,但中原武林毕竟人才众多,你还多需在那里磨练自己才是。”
况墨凡恭敬说道:“是,师父。”玄阴脸色恢复平静,来回踱了两步,吩咐道:“墨凡,你送月儿回去休息吧。”
况墨凡、黄月作了一礼,准备告退,玄阴突然叫住,道:“墨凡,你回房的时候,顺便通知你大师兄柏斥魔,让他明早开始,带领门中弟子勤练本门武艺,这半月之内不准任何人出入。”
况墨凡知道师父之所以这么吩咐,完全是为了二十日后的回出峰四派会武着想,便答应道:“弟子遵命。”
玄阴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外厅。
在回房的路上,况墨凡说道:“小师妹,刚才师父的生气话语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老人家的性格想必你也了解。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在你出去的这段日子里,师父可是担心你的安危,每日都盼着你快回来。”
黄月把秀发往耳后拨了拨,道:“这些我都知道的,师兄。其实,我想问你,上次在京城,你与姜峰哥哥的那次对决,你出全力了吗?”
况墨凡起初有些惊讶,但马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叹道:“小师妹,虽然当时我和江兄尚未到达以死相拼的地步,不过师兄确实尽了全力,却仍输给他半招。对了,小师妹,你是怎么认识江兄的?”
黄月边走,边把一些过去的往事告诉了师兄,至于姜峰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仇家这部分都被她巧妙地给省略了。
另一方面,其实狂沙酒鬼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沙洞,在它上方便是无际沙漠的前半部分。沙洞分为内外两层,内部的那条小溪便是弋游湖的源泉。狂沙酒鬼当年为调查一些江湖事端,来到此处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下沙洞,之后他打通了一条道路直通无际沙漠外的那片草地,狂沙酒鬼也正是借助这条小道与外界联系,捕猎买酒买食物等。
这之后的七日里,姜峰一步也没有走出过沙洞,狂沙酒鬼会食物和水准时送至跟前,姜峰自然用尽全部心力,背诵墨阳内功的心法以及提高内力基础的方法。姜峰对这个充满神秘的沙洞感到很是奇怪,但狂沙酒鬼不准他问,他也只要忍住好奇心。
七日很快过去,今日狂沙酒鬼拿着刚买来的好酒,疯狂饮了起来,问道:“徒弟,已经过了七日,墨阳内功的心法口诀是否已经熟记于心了?”姜峰自己在心中又默背了一遍后,才答道:“回师父,弟子已经铭记于心,一字不漏。”狂沙酒鬼“哦”了一声,抛开酒壶,道:“好,现在背诵一遍给为师听。”
姜峰道:“墨之曲与黑,阳之克阴力,无往不来,已惊示天。天之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然而天何欲何恶者,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像贼者,天必祸之…。”用了些许功夫,姜峰便一字不漏地把墨阳内功心法给全部背诵出来了。
狂沙酒鬼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啊,孺子可教也!你已经完全记熟了,也不枉为师这七日来的辛苦。徒弟,以后你只需按照我教你的基本方法勤加修炼,循序渐进,相信假以时日你的内力便有显著的提升。”姜峰耸了耸肩,急切地问道:“师父,假日时日是需要多久?”狂沙酒鬼脸色微变,敲了一下姜峰的脑袋,道:“你这小子可知道内功修炼,欲速则不达,得需慢慢来。若是急于求成,他日走火入魔,恐怕你性命都将不保,懂吗?”姜峰这才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正色说道:“是,师父,弟子一定牢记。”狂沙酒鬼又整了整自己蓬乱的头发,重新拾起地上的酒葫芦,喝了个底朝天,道:“徒弟,我见你天资聪颖、人品不错,我俩又很有缘,才把独门内功心法传于你,你切不可拿去做坏事,更不要忘记答应过为师的事情。”姜峰眼睛炯炯有神,严肃答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负所托。”狂沙酒鬼“哈哈”大笑出来,道:“徒弟啊,这么些天了,为师还不知道你名字。”姜峰神情放松地说道:“回师父,徒儿姓江,江河湖海的‘江’,单名一个丰字,丰衣足食之‘丰’。”狂沙酒鬼擦了擦嘴角,道:“哦,江丰…,咦,徒弟,你后面那是什么?”姜峰看他神色惊慌,立刻回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突然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顿时全黑,倒地不醒。狂沙酒鬼轻轻推了推江丰,道:“徒弟啊,希望为师没看错人,你一定要帮我夺回当年丢掉的面子。不过,为师现在也只想过一个人的平淡生活,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也只能用这个方法送你出去了。”说完,他背起姜峰,缓缓地走出内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