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客楼前。
随着霞海山的金色光芒慢慢消失,远客楼前的光亮也渐渐少了些许。只是这红灯笼与天空的明月依旧明亮地照在这片地方。
金色的光亮消失,大地的震动也减弱,已经难以察觉。
随后不久,外面的人陆续进了大堂。只是此时他们的周围已经没有刚才沉郁压抑的氛围。
沈闲坐在九申身旁,他的目光在九申与惜不成身上转了一圈,眼底划过笑意。
此时的远客楼中,原本恨不得在四周弄个隔断阻隔其余人的那些人如今相处已是融洽至极。
但是谁都明白这份融洽是为什么。
既然大家已经被绑在一根绳子上了,唯一要做的就是所有人只提供这一个线索。
只有这样,他们的那些小心思才会名正言顺地被为正道大义给取代了。
虽然大家此行折损颇多,但是这毕竟是为了江都府。
又会有谁觉得不光彩呢?……
奉醒正色道:“既然此事事关南明与江都府的斗争,我们还需谨慎处理此事,务必理清所有来龙去脉,否则只会一直处于被动。”
众人一阵低声私语。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渐渐安静。
郭势站起身,拱手道:“奉使者,我们都知此事牵连甚广。可是这件事我们该说的都说完了。
“刚刚我们也都讨论了一番,大家都是觉得,实在没有其它的线索提供了。”
郭势说完,底下一阵附议。
待附议声停止后,左韬起身道:“诸位,我们这边确实都说完了,但是随同而去的,并不只有我们。”
冯南雁冷笑道:“怎么,左先生是怀疑星辰阁?”
左韬道:“冯堂主所言差矣。
“想当年,那万祈山一直与南明勾结,而大家均未察觉。
“多亏星辰阁,我们才发现此事,也多亏星辰阁,武林才躲过了四年前的那场阴谋。
“我们所有人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怀疑呢?只不过……”
左韬说着,便停了下来,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
万祈山突然被提及,让这空气瞬间凝固。
左韬为什么突然提及万祈山?
但惜不成神色淡淡,毫无波动,就如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季无伤冷声道:“左先生但说无妨,这吞吞吐吐的,难免会招人误会。”
左韬道:“只不过星辰阁行事一直我行我素,前段时间也传出些事端……这次送葬一行,疑点重重……
“在下若没看错,当时只有惜阁主与两位堂主在队伍中。
“可下山后,四位堂主都出现在这里,甚至一直……一直逍遥自在的范掌事也在这里……这实在很难让人理解。
“此事若不解释清楚,传出去后,难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造谣生事。
“在下也是为了星辰阁的名声着想。”
罗复背过去一只手,捏了捏手中的暗器,冷着脸道:“这霞海山突生异象,我们担心阁主与两位堂主安危,便率手下前来。
“我与楼堂主带领一些人上山寻找,而范掌事在山下接应我们,这有何不妥?”
左韬面上微动,但仍继续道:“自然没有。不过怎么不见范掌事的人?”
范识面上虽善,但语气里满满嘲讽,道:“左先生难道不知道,十二地支的人,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
“范某在山下等着时候,他们还在酒楼前站着,随时准备搜山。
“这不,既然已经等到阁主与四位堂主平安下山,他们自然藏起来了。
“难不成,左先生想瞧瞧,见识见识?”
范识最后一句话轻飘飘传进了左韬的脑海里,左韬却出了一声冷汗。
但他仍面不改色,语气客气,道:“左韬只是随口一问。还望范掌事不要多心。”
“我怎么会多心?”范识笑道,“范识向来只有一颗心。”
左韬一噎,硬扯着笑容,道:“范掌事所言深奥,左韬真是受益匪浅。”
一阵尴尬的沉默。
老管家的尸体依旧放在两侧人之间。
尴尬的沉默让这具尸体有些刺眼。
一阵寒风吹来,吹冷了原先缓回来的暖意。
一只白鸽从门口飞了进来,飞到了九申的怀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鸽身上。
九申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地看着白鸽。
惜不成道:“九申兄,你不看看?大家都等着呢。”
九申带着疑惑,拿出密信。
密信刚展开,九申望着信上的字迹,神色微敛。
九申一字未漏,认认真真把信看了三遍,随后将信递给沈闲。
沈闲疑惑着接过信,随后皱着眉看完了信。
密信一个个传看,最后又回到了九申手中。
许多人眼中都是难掩的惊诧。
奉醒神色凝重,道:“九申护法,这信……是何人传来的?”
九申道:“谷主。”
众人本就都是这般想的,奉醒也不过明知故问。
果然,这些人听到九申的确切回复后都是陷入了沉默。
突然,远处传出了打斗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
众人面上疑惑,都周身戒备。
众人匆匆赶了过去。
远远看过去,朗月之下,只见一个浑身似是浴血的人正在不断攻击另一个人。
浑身血色的那人,攻击狠辣歹毒,气势汹涌磅礴,可以说招招致命。
而另一人手持宝剑,流云剑法不断变换,化解着那凌厉的攻击。
众人赶上前去,都是大吃一惊。
火光一片,照亮着这片地方。
即使两人身法不断变换,但众人仍是认出,持剑的那人是修远云。
而另一人,披头散发,面容狰狞,全身泛着邪气,如若从地狱而来一般。
……
“修齐因!”
“这人真的是修齐因吗?!”
……
“奉使者!诸位!”
随着声音,梳流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梳流脸色难看,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梳流对众人拱手,道:“这修齐因不知练了什么古怪的功夫,很是厉害……
“我们在山中相遇的。
“当时他背对着我,身边已经倒了许多个黑衣人,只剩最后一个。
“而那最后一人也是受了极重的伤……
“我怕断了线索,便急忙上前,想留下活口。
“但谁知修齐因竟然出手攻击我!而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在那个空隙逃走了……
“不过我更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修齐因!”
梳流说着,咳嗽了几声,有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而那边,修远云的剑法使得也越来越吃力了。
但是修齐因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内力,永远用不完一般,攻势依旧猛烈。
梳流皱眉,脸上青寒:“奉使者,劳烦你带着众位赶紧撤走,大家都有伤,修齐因怕是杀红了眼。
“修少主不知能抵挡多久,大家还是尽快撤离!”
众人面上都是犯难。
修远云的剑法虽是精妙至极,但也渐渐处于下风。
这修齐因的气势压人,内力似是源源不绝,攻击更是越来越强。
不走,等会儿对上,怕是谁都走不了了。
可是,走的话,谁又先开这个头?
元法皱着眉,眼中都是忧沉,道:“梳流使者,这种情况下,贫僧怎么能离开。
“修施主怕是入了魔,杀性极强。若不除了魔性,怕是以后,这武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