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韩武好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答非所问地说:“昨晚做梦我梦到你了,梦境有点儿乱......场景不知是在我们未来的家里还是在我们学校的宿舍里......好像是夏天的早晨,你睡眼惺忪,蓬松的长发没有像平时这样扎起来,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光着脚站在窗前,窗帘是你最喜欢的雏菊,绿色底子上布满了黄色的小花。你怕吵醒我,蹑手蹑脚地把窗帘拉开,然后又轻轻地打开窗户,微风吹动着你的长发和窗帘,一缕耀眼的阳光照在躺在床上的我,我用手遮挡着眼睛,不敢睁开,怕一睁开眼睛梦就醒了......你回转过身来,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我,没有说话......我说:安雪,你知道吗?这一画面我设想了无数次,现在终于实现了,多美好啊!”
此时,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心思过于沉重的女孩儿,而是走过去紧紧拉住韩武的手说:“你这个梦很快就能实现了,毕了业我们就结婚吧!”可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这么说!因为我知道身后没有人为我当家做主,如果我错了只能自己收拾残局,我不敢出错,也不能出错。我不仅要当自己的家,还要给安雨和安安做出一个好的表率。
我故作平静地说:“韩武,如果毕业时你梦里出现的那个人仍然是我,而我也愿意成为你梦中的女孩儿,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韩武点了点头,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说:“我怎么会有一种我们要分开的不好感觉......”
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说:“我真希望我能不管不顾地和你投入到一场忘我的恋爱当中,哪怕试过后觉得不合适再分开,可是我......我真的害怕......”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如果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你遇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出现,请不必考虑我的存在,记住: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承诺,你是自由的......”
韩武打断我的话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孩儿呢?!”
我说:“不管你有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孩儿,也不管将来我们是怎样的关系,希望我们俩之间永远都不许互相憎恨好吗?”
韩武拉着我的手说:“我怎么可能恨你呢?我就是憎恨全世界的人都不可能恨你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善良最纯洁的女孩儿......”
我说:“如果我喜欢上别的男孩儿了呢?”
韩武用手捂着我的嘴,说:“不会的!不会的!”然后小声喃喃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点了点头。
除了抱安安,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孩儿亲密地拥抱在一起。我非常紧张,身体有些瑟瑟发抖,韩武和我一样,我甚至能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们脸上的泪水无所顾忌混合在一起,本应是年轻男女充满荷尔蒙的甜蜜拥抱,外人看起来却好像是即将生离死别的场面......
我拒绝了韩武要最后一次送我回学校的请求,执意让他先走,我说我想去新华书店看看再回学校,并告诫他:直接转身走,我们谁都不许回头看。
我们站在小巷的中间,一起转身,他往小巷的出口走,我向小巷的里面走,我不知韩武有没有回头看我,反正我坚持着没有回头看他......纵然心中有不舍和伤心,但也强忍住不去回头看。我使劲睁大眼睛,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我害怕“最后”这两个字,尽量避免它们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我们只不过是暂时的分开,也许根本不用等到毕业,有一天我想明白了或者想他了,一个电话他会就出现在‘田家巷’的那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就像今天这样......”
我独自一人茫然地走进书店,店员看到我进来,热情地打招呼,问:“今天怎么自己来了?”因为平时不是赵敏就是韩武陪着我一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单独来过书店呢!
我勉强笑了笑,搪塞说:“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我走到书店的最里面,角落里平时摆放的都是无人翻阅的、有关科技方面的书籍,我装模作样地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上面写的什么字一个也没有看进去,我尽量不去想和韩武分别的场面和他刚才说过的话,放空大脑漫无目的地在书店东摸摸西看看。
书店里太安静了,只待了一会儿我就待不下去了,想到过多久今天都不会有人来书店找我,眼泪忍不住就要喷薄而出,我逃也似地离开书店,只想迅速融入到一个人多拥挤热闹非凡的地方。
走出小巷,我往商场的方向走去。
星期天的市中心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临街门店的店员站在门口,手里拎件衣服,欢快地上下摆动着,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口中念念有词:“打折了,打折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一送一了!”
我把两只手放在口袋里,顺着人行街道继续往前走,这时从一家音像店里传出那首我喜欢的歌曲《害羞的女孩》,歌手张蔷独特的嗓音我尤其喜欢,慵懒中夹杂些许着孩子气:
你就像一条
潺潺的小河
说不出有多么温柔
我独自乘一叶
无舵的小舟
随着你呀缓缓地流
仿佛有人在呼唤着我
那是岸上的垂柳
你呀你呀
为何那样怕羞?
总不肯伸出你的手
你为何总是那样怕羞
总不肯伸出你的手
你为何总是那样怕羞
为何怕羞......